绿柳忍不住腹诽。

这哪是不想知道的样子，分明很想知道。

可是她怕聚华的白玉拂尘，不敢多嘴，将茶水放下了就赶紧出去。

海棠在内院门口等着绿柳。

“姐姐，仙尊还在生气吗？”

她担心聚华还在生气，后面殷锦的日子不好过。

绿柳比海棠年岁大点，跟着聚华的年月也更多些。

她摇摇头。

“我看仙尊没有生气，还有些懊悔。”

海棠不信。

“怎么可能，仙尊打过人哪次懊悔过？”

绿柳神秘秘的笑了一下。

“不信就算了。”

两个小丫头嘁叽喳喳的低声说话。

那边，屋里聚华听着眉头皱在一起。

将手中的书卷扔在一边。

“本尊从不懊悔，他这种人，就是该打。”

该打，将他当成白月光的替身，还对他……

不打的狠一点，聚华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夜很快深沉了下来。

聚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说不会让殷锦再来八重天，可是今天还是破了例。

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不禁又想起昨晚，殷锦将柳梦芝神魂献宝似的递给他的样子。

那时候的殷锦，看着真的有些可爱。

聚华披上衣服，犹豫了一下，起身去了外院，殷锦的房前。

殷锦静静地躺着，没有睡。

他知道聚华就在不远处的内院，若不是真的动不了，他怎么也不会这么躺着，看着自己的心爱的人在身边而不去接近。

谁不知道他现在多么想要抱一抱聚华，多么想要感受一下聚华的温度，聚华的气息，他想这些都快想疯了。

聚华停在殷锦的窗外，等了一会儿。

见里头没有动静，料想他已经睡熟了。

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殷锦听到门口的动静，不知道是谁来了，但是不管是海棠还是绿柳，他都疲于应对，赶忙闭眼装睡。

聚华走到他的窗前。

掀开帐幔，见到的是殷锦安静的睡颜。

他站着就着月光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人果然有一副好皮囊，难怪能让他牵肠挂肚。

良久，直久到殷锦不知道来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什么动静都没有，险些睁开眼。

聚华才坐到了殷锦的榻边。

他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殷锦瘦了很多的脸，眉毛，眼睛，鼻梁，嘴唇，最后停留在殷锦的喉结上。

殷锦想要咽口水，可是极力制止着自己。

他感受到这双手，不是海棠或是任何一个小仙娥的手。

这双手虽然细长，但是有力，指尖还有轻微的薄茧。

不是女孩子的手，那，那就只有……

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安静的室内，他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聚华无声的摸过殷锦的手腕，用灵流探查他的身体。

就在他想松手的瞬间，却猛地被殷锦扣住了手。

殷锦睁开眼，正对上聚华闪烁的眼神。

“聚华……”

聚华想收回手，他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感觉。

不知道殷锦是什么时候醒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很尴尬，更恼怒于殷锦这厮果然不是个好货，居然此次坑骗他。

而他就像是一只傻狗，每次都朝着他的陷阱里跳。

“放手！”

殷锦用力的握着他的手，强行和他十指相扣。

“聚华，我好想你。”

聚华耳根子通红，可眼里都是怒意。

他想甩开殷锦，可是动作只是稍微大了点，就牵动了殷锦的伤口，带来了殷锦的一声闷哼。

聚华犹豫了一下，殷锦立刻将他的手抱在怀里。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不对？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聚华后背僵硬着。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

明明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让他低落到了尘埃里，为什么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呢？

这还是那个睥睨天下的聚华仙尊吗？

“殷锦，本尊只是来看看你，毕竟你是本尊打伤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殷锦将聚华的手背贴上自己的唇。

他的嘴唇干裂，摩擦在聚华的手背上，像是干枯玫瑰的质感。

“我情愿是我自作多情，好歹你还有意，若是你连看都不看我，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眼泪就簌簌而下。

聚华简直无语。

被吃干抹净的是他，被当成替身的是他，被欺骗到彻底的也是他。

为什么殷锦要哭？

他凭什么哭？

“你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远离本尊，因为本尊看到你，就只想到那些恶心的背叛和欺骗，本尊就只想杀了你。”

殷锦嘴角带出了一个笑容。

又是哭，又是笑，显得有些滑稽。

“若是你觉得杀了我能让你好受些，你就动手吧，我绝不躲一下，但是你杀我之前，能不能让我再抱抱你，我想你想的快疯了。”

聚华想要起身。

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正经的话。

可是刚刚动了一下，就被殷锦用力的拽回了怀里。

殷锦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着聚华。

聚华想挣扎，可想到殷锦病恹恹的样子以及一身的伤，强自忍住了。

“放开本尊。”

殷锦嘴唇贴着他的额头。

“不放，让我抱抱你，就一下，好不好？”

聚华咬着后牙。

“你这样，让本尊觉得恶心。”

殷锦手指僵硬，可是他不能放开。

好容易有了这次机会，若是放开了，聚华还会回头看他一眼吗？

也许这辈子他们都只能是陌路了。

一个仙人的寿命有多长？几万年，几十万年，还是几百万年？

若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没有了聚华，他活着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

“聚华，我错了，柳梦芝的事情是我骗了你，但是我没有碰她，我真的没有。”

聚华没有回答他，只是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殷锦趁机接着说。

“我和她成亲两年，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那晚是她给我下了合欢散，但是你知道，我，我直接去了你的屋里，她和我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发誓，若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立刻去死。”

聚华听着殷锦胸腔中的声音，他的手心开始出汗。

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苏澈呢？你要怎么解释？难道你敢说，你不是拿本尊当成他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