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练。

因为更靠近月亮，所以月光更皎洁。

聚华缓缓地落在三重天地面上。

在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特地来过这个地方。

今天白天来，甚至连落地都不曾。

他虽然并不知道殷锦住在什么地方，可是心里就是有感觉。

顺着感觉一路前行，这个时辰已经很晚了，那些散仙们都差不多已经休息。

路上并没有其他人。

他来到一座小院外。

这里是萧慕和殷锦的处所，仔细听，还能听到寂静的夜里，殷锦一两声的闷哼。

聚华的手在广袖中握成拳头。

他穿过墙，站在殷锦窗外。

窗户并没有关上，他透过窗户，能看到殷锦躺在榻上，脸色苍白。

萧慕正喂殷锦吃药。

“殷兄，趁热喝了这药，这是司药仙君留下的，吃了明日就该好多了。”

殷锦昏迷了半日，这会儿才清醒一点。

听到司药仙君，他抬手握住萧慕的手腕。

“司药仙君？是聚华仙尊让他来的？”

萧慕不知道殷锦和聚华之间的弯弯绕，摇摇头。

“不是，说是德中上仙让他过来的，吃药吧。”

殷锦叹了口气，接过药一口闷了下去。

“麻烦你了。”

萧慕是个大男人，也不会多细致，拿过药碗就起身要走。

“你早些休息，白日里真是吓死人了。”

殷锦点点头。

“你也早些休息吧。”

萧慕将灯熄灭，关门出去。

聚华赶忙闪到一边，没被他发现。

一直等到屋里的呼吸声变得平静，聚华才又绕到窗前。

殷锦吃了药，已经睡了过去。

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痛苦。

聚华看了看自己的手，懊悔白日里为什么下手这么重。

殷锦似是做了什么梦，眉头紧蹙，变得不安起来。

“聚华，我，我……”

聚华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他生怕是殷锦发现了自己。

可殷锦只说了这一句，又停住了。

聚华愣愣的看着殷锦，只见睡梦中的殷锦眼角流了一滴泪下来。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你难过。”

屋里的人在梦中难过，屋外的人在清醒中煎熬。

聚华不禁想起，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对殷锦动心，也是这样在窗外偷偷地看着殷锦。

于是他闪身来到殷锦床榻前，垂眸看向榻上的人。

殷锦的相貌不是普通的俊俏，而是很有男人味的刚毅。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削薄，眼角下有一个小小的疤痕。

聚华的手指无意识的触碰上殷锦的脸，温热的触感，无比熟悉，又恍若隔世。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吓了一跳。

想收回手，却被殷锦一把扣住。

殷锦恍惚间睁开眼，就看到聚华站在自己床前。

月色照在聚华脸上，温和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聚华……我，咳咳，我这是在做梦吗？真的是你？”

聚华懊恼不已，想要收回手，却被殷锦牢牢地扣住。

“聚华，你听我说，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此时此刻，聚华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什么都不想说。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高傲的人。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放不下殷锦，他的高傲，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不是殷锦鞋边上的一块泥。

他不允许自己变成这般。

“放手。”

殷锦吃的药里头有催眠致幻的成分，所以他浑浑噩噩，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也只有在梦中，聚华才会来到他身边，否则怕是他死，聚华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我不放手，聚华，难道在梦里你都不愿意让我再看看你吗？”

聚华眉间一松。

原来这厮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任由殷锦握着他的手，贴在脸上，手心里都是殷锦的泪。

“看本尊，还是看苏澈？”

殷锦抽抽噎噎，话不成声。

“我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可是你一句都不肯听我说，聚华，我错了，你听我说好不好，我都告诉你，我不再骗你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聚华。

“喏，给你。”

聚华皱眉，没有接。

“这是什么？”

殷锦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这是柳梦芝，她欺负你，我把她的神魂拘来了，给你。”

聚华一脸黑线。

光是听到柳梦芝这个名字已经够恶心了，这厮居然还想着把柳梦芝的神魂给他？

“本尊不要。”

殷锦又忍不住哭了。

“你不要？呜呜呜，我该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你连梦里都不愿意理我，我该怎么办……”

聚华被他哭的心像是被一只小猫挠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

“本尊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冤孽，为什么会被你这般折辱，还是忘不掉……”

殷锦得寸进尺，凑过来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