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桃之夭夭
作者:大默默 | 分类:古言 | 字数:6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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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危机四伏中(三)
我笑了,这老狐狸风采不减当年,要把父亲耍得团团转呢。
我和祖母正偷笑着,听见菱角给二哥行礼,陈嬷嬷在外面说:“二公子来了,老夫人和五姑娘正在屋里闲聊呢,你进去吧。”
二哥迈步进屋,给祖母行礼,然后坐下跟祖母说:“刚才洪大公子过来了,问五妹妹好些了没,我说全好了,他才拿出请柬,想在盛兴楼给五妹妹洗尘接风。”说完他把请柬递给祖母。
祖母接过来看完再递给了我,然后跟二哥说:“他是礼数周全的人,给心儿接风也是好意,后天有你作陪,我也放心,那就一起去吧。”
我拿着请柬看看祖母,问二哥:“外面就只有菱角和陈嬷嬷吧?”
二哥笑着点点头,我说:“祖母差不多也知道了,你跟祖母说吧。”
二哥把家里有探子的事跟祖母一一交代,祖母沉默片刻说:“我猜到了,你这么做是对的,你父亲那不用管,由他去就是了,要退婚就退,要找章齐家就找,我和心儿都商量好了,演戏就演真些,你大可发发脾气,让你父亲难做也无妨。”
二哥无奈的笑了,这家里,父亲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二哥这秉性是不是隔辈遗传来的,总之除了长相还有个六七成像,其他和父亲是一点也不像,长相里不像的那三四成是比父亲要帅,有气质得很。
趁现在说话方便,二哥和祖母又合计了之后的一些对策,有这两只狐狸在,我这只小狐狸大可收起尾巴乖乖听着就行了。
我在祖母房里睡了两天,因为祖母总是担心漆味没有放干净,第三天一早,亲自跟着我前去审查了一番,才放心的回去了。
屋里空气清新,暖炉里的炭火正好,暖炉还坐在盆清水中,屋里又暖和又不干燥。
我问夏荷:“这是谁想出来的?”
夏荷说:“还是张锋,他说英老夫人屋里就这么用的,咱们老夫人怕湿气,所以才没这么用过。”
这张锋可是个百宝箱啊,我暗暗决定,以后上哪里都要带上他。
在屋里又转了一圈,我跟夏荷说:“我想洗个澡,中午要跟二哥去盛兴楼赴宴。这一路回来还没好好泡回澡呢。”
夏荷说:“可不是吗,姑娘回来就病了,只帮姑娘擦过身,都没好好洗过,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她就出去了,秋槿进来帮我准备洗完澡要穿的衣服,我跟她说:“别拿常服了,中午出去还要换,太麻烦了,帮我找身见客的礼服出来吧,大不了先不穿外袍。”
秋槿在衣橱里左拿出一件,右拿出一件,都不满意,最后拿出一件荣轩哥母亲给我做的礼服说:“这套新一些,可姑娘穿着可能会短一点,姑娘得新做些衣服了。”
这一年多,我又长高了一点,但也不是不能将就着穿,就说:“就先凑合一下吧,现在做也来不及了。”
秋槿把衣服拿过来在我身上比了比说:“还是要把袖子和裙摆改一改,我看这里都留了边,那我就现在给姑娘改了吧。”说完她就抱着衣服去拿针线笸箩去了。
会针线就是好啊,说改就能改,我是没这手艺了,随她去吧。
坐在榻上看着秋槿利落的起剪落针,我问她:“你们都会针线,是跟谁学的啊?”
秋槿笑着说:“跟府里的嬷嬷学的,不像青莲姐姐是姨娘亲自教的,所以她的手艺是最好的。”说完她愣了一下,偷偷看我。
我笑着说:“我姨娘的绣功,我是一点没学到,那时太小了,幸好青莲姐姐都学到了。”
秋槿看我并不介意提到我姨娘才放下心来,继续手里的活计。
做丫鬟的也是不容易,有时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活得好与不好,全看主子的了。
我装作无意的问她:“姐姐有没有给自己做嫁衣啊?青莲姐姐和菱角都是在军营里嫁的人,那里条件不好,都是买的现成的婚服。”
秋槿面色有些寂然的说:“我们做丫鬟的,给自己做什么嫁衣,指给谁就是谁了。”
我又问她:“你现在跟着我了,青莲姐姐和菱角可都嫁得还不错,你就没想想以后兴许也能嫁个好人家?”
秋槿说:“我没想,青莲姐姐和菱角是命好,做丫鬟的哪能都命那么好呢。”
我撺掇道:“不想就没机会,没准想想就有了呢。”
秋槿说:“姑娘别逗我了,我现在不想这事,以后也不会想,姑娘嫁人了,我和夏荷必是会跟着姑娘过去的,只求姑娘不要让我为妾就好。”
我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不会让我的人做妾的,必是要为正妻,哪怕嫁予平民。我最不喜的是把我的人指配给谁,如果是真心喜欢,嫁予家仆也是可以的,只是身契就不好放了。”
秋槿苦笑了一下说:“一日卖为奴,一生既为奴,自小能跟着老夫人已是福气,不曾被虐待,还悉心教导于我。如今跟了姑娘,也是福气,别的就不想了。”
我在心里叹口气,这是另一个版本的青莲啊,是受了什么刺激,有了这么极端的想法。有机会再跟夏荷聊聊,她看起来比秋槿活泼一些,也许想法也活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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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荷带着二等丫鬟已经帮我备好了浴桶,叫我去泡澡。秋槿放下手里的活计,帮我脱衣,夏荷遣开其他人,拿着一大块浴巾大小的布巾过来围住我,带我走到大木桶边,直到我坐进木桶里才放开大布巾,跟我说:“姑娘已经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么沐浴,出入浴桶都要围好才行。”
之后夏荷帮我擦身,秋槿回去继续帮我改衣服,我小声问夏荷:“你有没想过嫁人的事?”
夏荷怔了一下说:“这哪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我说:“你喜欢谁,跟我说,只要是为人正直,是可嫁之人,我给你做主啊。”
夏荷看了秋槿一眼,小声问:“姑娘问秋槿了没?”
我点了下头,夏荷又问:“她是不是都没想嫁的?”
我又点了下头,夏荷微微叹口气说:“现在我俩都跟了姑娘,说给你也无妨,她小时候因为是女子,在家总是被打被骂,她家人总说,养活她只是为了给她哥哥换聘礼钱,果真她被卖进府,就是为了换钱给她哥哥娶亲,送进府时她家里人还跟她说,她就是奴婢的命,这辈子做好奴婢就行了。老夫人选了她,要换府里的衣服,总要先洗干净,她洗浴时老夫人看她一身青青紫紫,问了好久她才说的。我当时是和她一起卖进来的,一起洗的,所以只有我知道,姑娘也别跟别人说啊。”
我知道了她自卑的原委,也想岔开话题,就问夏荷:“那你是为什么进的府?”
夏荷说:“家里穷呗,母亲说送我到有钱人家里做丫鬟,服侍主子是辛苦些,但好歹能吃上饭,总比在家饿死的强。我和秋槿命都算好的,卖进田府,就都在老夫人那里,从杂役小婢做起,一路升到大丫鬟,老夫人从来不曾打骂过我们,还教我们识字读书,学礼数。”
我又问她:“那你和家里还有联系吗?”
夏荷说:“来京都前还有,来京都前最后一次见母亲,她跟我说,老夫人待我这般好,就好好伺候老夫人,别的都不要多想,家里破事多,不再联系就是对我最好的,免得受家里拖累。因为之前有次弟弟跟人打架,打伤了人,父亲找到府里跟我要钱,老夫人派人给我家里送了包钱,跟我家里人说,我既已被卖了,就不再是家里的人,念在生我养我的分上,只再多给这一次的钱,以后就再没关系了。”
看来夏荷的身世比秋槿强一些,起码她的母亲是为她好的。我转回话题跟她说:“既然你跟家里没关系了,以后就是我给你做主,你大可自己选个喜欢的人,只是一不许做妾,二不许轻易委身于谁,嫁就大大方方的嫁,我会像对青莲和菱角一样,放了你的身契,还会给你备好嫁妆。”
夏荷眼睛发亮的看着我问:“真的吗?我可以自己选自己喜欢的人,姑娘还给我备嫁妆?”
我点头说:“那是自然,我的人就不能寒酸的嫁出去。”
夏荷又有点担心的问:“那我们要是都嫁了人,姑娘谁来照顾啊?”
我撅着嘴说:“那你能从杂役小婢升为大丫鬟,就不能帮我带出个几大丫鬟来。”
夏荷抿嘴笑着点头,然后跟我说:“我一定尽心给姑娘带出几个可靠贴心的来。”
我们聊着天,也没耽误洗澡,洗完了,我一身清爽的站起来,夏荷用干的大布巾给我围好回到榻边,秋槿把衣服也都改好了,两人帮我穿好,留了外袍在衣架上支好。
两人又仔细的帮我擦干头发,盘了个端庄又大方的发髻,我选了两支青玉的素簪子让她们给我插在发髻上,别的首饰就都不戴了。
都收拾好,我靠在窗边的坐榻上休息,秋槿看看时辰说:“还有会儿姑娘才走,我去叫管裁衣的嬷嬷来,给姑娘量身。”
看我答应了她才出去,夏荷坐到我身边,一边帮我捏腿一边说:“刚才咱们说的,估计秋槿也听到了些,姑娘也别太记挂了,她这人别的都好,就是性子倔强了些,嫁人的事上说不通的。”
我笑笑没说话,青莲我都给嫁出去了,只要她能有喜欢的人,或是有人真心喜欢她,就都好办,只怕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钱长生啊。
不一会嬷嬷就来了,给我量了身,问要做几套衣服,我看了看衣橱,里面的衣服可能都要换了,从永昌带回来的衣服在京都就不太能穿,气候不合适,以前的衣服又都有点小了。
想了想,订了两季各六身常服,两季各四身礼服,两季骑装各两身。嬷嬷走了,秋槿看着衣橱问:“姑娘去赴宴,应该不用我们跟着了吧?”
我看似随口的说着:“二哥坐陪,不知会不会带着绿砚姐姐,看二哥安排吧。他带绿砚姐姐,我就带上你们,他要不带,那就是私下小聚了,我自己跟二哥去就得了。反正路上都有护卫,也不用担心什么。”
秋槿开始往外拿衣服,夏荷帮她把拿出来的衣服在榻上分类放好,秋槿一边拿一边说:“姑娘要带人去,就带夏荷吧,我给姑娘整理下衣服,新衣怎么也得大几天才能做好,现在的衣服多少给姑娘改改,凑合穿几天还是可以的。”
我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整理衣服的秋槿和夏荷,秋槿像是紫砚和青莲的合体,夏荷倒是有点像绿砚和菱角的合体。
一会儿,秋槿看时辰差不多了,拿了礼服的外袍给我穿上,刚穿好,绿砚就来敲门了,进门后给我行完礼,绿砚看着穿戴完的我说:“姑娘真是长大了,以前是美人坯子,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美人了。难怪夫人给姑娘准备的及笄大礼服那么隆重,要不是真配不上姑娘呢。”
我笑着跟她说:“绿砚姐姐这嘴是抹了蜜才过来的吧,二哥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绿砚说:“二公子已经往前院去了,让过来请姑娘,说只是私下小聚,不必招摇,只备了轻车,我是不跟去的,姑娘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带上一位姑娘,陪着去就行了。”
秋槿走过来说:“那就麻烦绿砚姑娘送我们姑娘去前院吧,我和夏荷也得空给姑娘收拾衣橱。”
绿砚看看榻上正在分类的衣服说:“姑娘新做衣服了吧?那我送姑娘出去,你们忙吧。”
于是绿砚扶着我往前院走去,看四下没人时,在我耳边小声问:“公子让问你带陶笛了没?”
我一怔问她:“二哥要那陶笛做什么?”
绿砚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公子只是让我找机会问一下。”
我挺了挺背说:“那是常荣轩当初给我的,现在……我做何还带在身上。”
绿砚笑了笑没说话,把我送到前院,看着我和二哥上了车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