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暮经年(GL)
作者:朵拉图的日出 | 分类:现言 | 字数:3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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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十九章
2011年6月中的某个周日, 这是我最后一天留着酒吧工作,那天晚上正好是老板娘生日,酒吧的员工合伙买了蛋糕, 打算在凌晨时分为老板娘庆生, 那晚是我最后一次碰酒, 醉得一塌糊涂,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失意, 还是因为高兴才把自己整得如此狼狈,但酒醒后,我告诉我自己, 酒,以后我是不会再碰了。
凌晨时分, 你姗姗来迟, 老板娘让你自罚三杯, 你当然是甘愿受罚,可在帮你倒酒的时候, 老板娘在旁幸灾乐祸的爆料惊得差点没有让我把手里的酒杯甩出去。
她说,苏夕,前晚你走得早简直错过了一场好戏啊,你知不知道半夜里有男人专程过来找西枣……
没等她说完,我急忙跳过沙发把老板娘的嘴捂得严实, 并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把那晚事情的经过说出来, 老板娘见状似笑非笑的闭嘴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 重新拿起酒杯为你倒酒, 我以为你不会关心的,程然与我的事我也不想让你知道, 可谁知你一返常态,变得认真起来。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问我,我笑了笑说没事,你没有死心又问了一遍老板娘,老板娘指了指我,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既然我与另一个人都无可奉告,那么你一定不会追问下去的,我以为那件事情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谁知你突然一脸严肃叫我的名字。
西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什么。
西枣!
我若无其事地给了一个你不想要的答案,明显是我不愿告诉你,以你的性格,你又怎么会继续问下去,但不知那天你为何要非穷追不舍,我也只好放下酒杯想转身去别处,寻求避难所。
一切总是出乎我的意料,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你突然一把将我扯住,力道大的惊人,我一个跌跄,摔进了身旁的沙发里,而更加意外的是你突然俯身向我,在我尚未消化你今晚惊人的反应时,我发现你靠近的眼睛离我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你离我是那么的近,你身上的香水味与鼻息之间的呼吸起伏扑面而来,就在我看到你眼眸里我清晰影子的时候,我的脸瞬间不争气的红了。
又一次你皱着眉,既严肃又认真地问我同样的问题。而我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你,迟钝而缓慢地摇了摇脑袋。
西枣!
这次,你离我更加近了。
没事,就晚上有两个男生来找我,都已经解决了。
我无法掩饰心脏的狂跳不止,忍不住,也只能撇过头去扑哧一笑,告诉你一个关于那夜模凌两可的事实,随即在你的若有所思的猜疑下,我不留痕迹的从你身下抽身离去。
那一晚,疯狂刻意的灌醉自己,也只是为了鼓起勇气向你坦白我那件我隐瞒你到最后一刻的事实,我说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做了。
为什么?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我的坦白来得有些不适时宜,仍在低头玩手机的你抬起头看着我,有些惊讶。
这几个月太放肆了,毫无节制的通宵喝酒让我的身体出问题了,我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每次睡觉醒来总会胸闷心悸,胃疼也是反反复复的,身子变成这副模样,我不能再做下去了,对不起,以后无法再继续陪你了。
没关系啊,不用管我,不要因为这份工作弄坏了身子,没什么可难过的,辞了职,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喝酒啊。
你怔了怔,看着我一脸沮丧的我,笑了笑伸出手抱了抱我的肩膀,表示安慰。
可这样一来酒吧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会继续做下去吗?
会啊,为什么不会?
可你不怕这样会耽误下个学期的研究生考试吗?
我以为若大家都走了,你也会走的,因为没有了陪伴的人,你又怎么可能孤单零落的待在如此清冷的地下室里。可看你的样子,你并不想走,为什么?
我知道分寸的。
听到考试二字,你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
苏夕!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有个人打断了我的仍是不死心地劝告,我与你同时回头,看到了身后那个叫你名字的男人,是大山。
下意识间,我慌忙转过头去看坐在我身旁的你,我看到你笑了,笑靥如花,如阳,如嫣,你匆忙的站起,然后费劲的挤出沙发之间拥挤的过道,朝身后那个笑容满面的男人走去。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辞去这份我以为是多么孤单的工作。
原来,你早已寻到了另一个可以陪伴你的人。
原来,刚刚为你如此着急上火的我,在你眼里显得是那么的多管闲事。
最后一夜,没有意外,我又一次喝醉了,但这次我没有耍酒疯,而是一个人拖着几乎丧失意识的身体躲在杂物间通往二楼楼梯上,靠着肮脏生锈的铁栏扶手,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一坐便是天明,我不断的告诉我自己,这一次下定决心的辞职简直是意义非凡,你不会遗憾我的离去,而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当太阳升起之时,渗入的神经中枢的酒精终于停止了肆意的滋事,我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回到早已散场的酒会,你告诉我你找了我一个晚上,着急地问我问我去哪了,我笑了笑说喝大了,怕又吐酒吧一地,便一个人找了个角落,想静一静。你以为我没事了,然后忍不住与我开着玩笑,你说我喝醉起来就像是一个说话狂魔,昨晚为了你留在酒吧的事,反反复复地开劝,听到最后你都心烦了。
你兴致勃勃地形容我几个小时前滑稽的醉态,而我也只是与你淡淡一笑,然后若无其事地为这段对话画上休止符。
我说,是吗?我喝断片了,说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若说那天是我与你最后一次在酒吧里喝酒,那么一周后,便是我最后一次踏入你家。
而那一次,我的心终于濒临死境。
你说即使我不在酒吧了,我们以后还是会常联系,你说我们还是朋友。
但一周过去了,我们没有再见过面,电话没有,微信上的联系也只限于三两条十来个字的回复,我不会去找你,而你来找我也只是为了一些三两句话便可解决的公事。我告诉自己,离开酒吧就是为了远离你啊,若不再联系,没了交集,那一切都是刚刚好的,可一周见不到你,我的心变得瘙痒难耐,我想那怕我只是见你一面,一面也是好的。
我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的不争气,拖泥带水地在泥潭中自我撕扯,自我折磨,放弃有那么难吗?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
我的确是做不到。
事情发生的是如此的巧合,老天总是听到了我的深藏于心的心声,他每次都给了我机会,我也都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可每次的结局都是一场别具匠心的笑话,让人不得不相信造化弄人。
一周后的某个晚上,你的同租的室友突然联系我,她说家里做了手工汤圆,做多了,问我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又一次,我与理智擦肩而过,犹豫抵不过诱惑,我想这一趟过去我就可以见到你了,见一面,我的满足了,见一面,我就走,我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的。
当即我决定前往你家,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踏入那里半步了,想起我曾经在那里居住过的日子,似乎还是昨天的事情,只是当时的我如何会想过仅仅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我的心境已经经历了几番周折,经历了太多,初始的美好经不起途中滚滚风尘的洗礼,被沾污得丧失了原本的模样,面目全非,或许,这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与你的室友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电影,她说家里只有她一人,你还在酒吧工作。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耸耸肩说你最近下班都挺晚的,并不准时。
我的心里不免失落,但很快又释然了,见到了也只会给我枯死的心一丝丝死灰复燃的机会,不见也好,已经接近十点的,我给了自己一个时限,若过了十点你还是没有回来,我就告辞。
但就在我完全释然的那一刻,房门口突然响起了钥匙的扭动声,让我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你回来了吗?
当然,你没有回来,那天晚上我并没有见到你。
那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柔和的笑容瞬间被惊愕所代替,因为我看到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当我终于从自己这样过度的反应清醒,我急忙扬起迟钝而又僵硬的微笑,并礼貌地朝他打招呼。
我说,Hi,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你的前任。
原来,你们分手了这么久,他还拿着你家的钥匙。
很快你室友接到了你的来电,当时的室内算是安静,我佯装淡定地与你的前任共坐在沙发上闲聊,实则分了一只耳朵想偷听你与室友之间的对话,那一端的你到底说了什么,我无法听清,但从你室友的说话的模样看来,你似乎对我的到来颇为惊讶,因为你的这一通电话只是为了通知室友你的前任今晚会留下过夜,但我的出现似乎是不合时宜的。不知道你是出于热心还是出于担忧,你与室友嘱咐了许多,甚至你的室友也被你的小题大作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边打着电话,边奇怪的看着坐在一旁的我。挂下电话,室友告诉我你特地吩咐她一定要在我走时候提前叫上黑车,然后送我回学校。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去就行。我笑了笑摇头拒绝。
不行,苏夕挺担心你的,说晚上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
没事,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十点未过,但我已经不想再为你等待了。
临行前,我象征性地与你的前任告别。
我说,我走了,不过快十点了,你不去接苏夕回来吗?
苏夕说她快下班的时候,会提前打电话给我的,路上小心,再见。
再见。
我不知道那晚上我该不该来,或许我应该嘲笑我的愚蠢,但更多的,我应该学会感激,因为就在离开的那一刻,我把曾经从你这里带走的东西物归原处,留在这间两室两厅的房子里,那是我与你之间最美好的回忆,我不再觉得它们珍贵了。
再见,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