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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尾狐

作者:凉淀菠萝 | 分类:玄幻 | 字数:13.1万

丑蟾蜍寒心归黄泉 俏灵狐悲泣纳残灵

书名:无尾狐 作者:凉淀菠萝 字数:6961 更新时间:2024-11-25 22:47:01

孙法话才落音时,小清已随光飘出。

小清正要告知孙法那神源增其灵力之事时,孙法却抢先开口问道:“清儿可觉出异样?”

小清四下张望一阵后,便答道:“昨夜我已觉出有些不对头,只是当时那气息若隐若现,我也不敢确定,不过这会儿再去细细感受,却已能嗅出那冥气的味道,与那王蛇、蜈蚣、绿蛛乃是一脉之息。”

众人听后大惊,只听韩贞问道:“照这样讲,那詹大夫竟也是那五毒之一了?”

陈风云随即答道:“蜘蛛、蜈蚣、蟒蛇,再除去那皇帝蝎,所谓五毒便只剩下这只千年老蛤蟆了。”

小清也点头道:“这千年蟾蜍竟能将它身上的冥气隐去妖形遁消,可见其修为颇深,恐怕要比前头三只毒妖更难对付,大家可千万大意不得。”

小清正说着话,只见后堂门前棉布门帘撩开,正是詹大夫端着几杯新茶从中走出。

詹大夫只镇定自若的来到众人身前,将茶水一一摆在桌上之后,便笑道:“藏的再好还不是被你这无尾狐狸给嗅出来了?”

“若不是近你百步,那我也是拿不准的。”小清说着话不自觉的便已退后两步,与那詹大夫拉开了些距离。

詹大夫见了便笑道:“我看这茶水你们也定然是不敢喝了。”

虽然大伙儿已断定这詹大夫是妖,可他不仅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却反倒开馆行医悬壶济世,更是王忠的救命恩人。而当日众人与那索命鬼差签订生死契约时,却又已下定决心要将五毒除尽以续韩贞阳寿。

可大伙儿万万没料到的是,为了要给韩贞续命,此时却必须要除去王忠的救命恩人。即使詹大夫是妖,可若没有他指出明路,王忠到这会儿则早已是命丧黄泉,于情于理,是不该对其出手,然而若不降他,韩贞则又性命难保,且其余人将被剥去阳寿十年。

两难之际,众人便只呆立原地默不作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詹大夫见大伙儿都只站在原地愣神,便不禁纳闷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不必担心,我既然救人性命,又岂有再害人之理?”

大伙儿哑口无言之际,只见孙法走上前来先对詹大夫躬身行一重礼,接着便张口说道:“这里先谢您指点迷津救我徒儿性命之恩。”随后孙法便将那生死约之事与詹大夫详述一遍。

詹大夫听后也不禁皱了皱眉,说道:“对你们来说,此事确有为难之处,只是在我看来,这道理却十分明白。”

陈风云连忙问道:“是何道理?”

詹大夫泯了口茶,悠悠的答道:“我在此地行医时候虽不长,却救人无数,多少条性命经由我手起死回生?岂有为了这女子一人便置本地百姓于不顾的道理?天下间多少庸医昧心骗财草菅人命,我虽能力有限,却也足以为一方百姓解病苦之忧,这女子一人性命比百姓如何?我虽身而为妖曾作恶无数,可千年牢狱之苦已足够赎我罪状,当日蝎皇杀进炼狱长廊冥雷监牢之内将我等救出后,便让我们四毒去世间尽情宣泄这口已憋了千百年的恶气,可经千年冥想之后我早已不将仇怨等事放在心上,只觉生灵存世皆有道,于是我便做起了大夫以给你们这些三界中如蝼蚁般苟活着的凡人们一些救助,也是为我自己积些功德,至于其他毒妖之事我虽略知一二,不过自出地府时,我便已与它们划清界限,从此再无干系,现在我每天只救死扶伤安稳度日,此时你们若要收我一来有违情理,二来对本地百姓们也不公平,三来逆天改命本就是不可为之举,所以这道理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詹大夫这一番话,便如枷锁一般将众人牢牢锁住,而心里最为纠结的,自然还要数王忠与韩贞二人。

韩贞心下思虑万千,待与王忠相望一阵之后,韩贞终于开口说道:“詹大夫此言确有道理,不该为我一人使更多的人遭受苦难,忠哥已是个最明显的例子,若是他未能解此剧毒我该如何?若是二位师傅命丧长生大殿我又该如何?不该再使更多的人堕入险境,唯有了结我这早该断送的性命,才是正道。”

王忠听见韩贞这番话便急忙嚷道:“贞儿不可,定有两全其美之策能保你周全。”

“既然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韩贞说着眼角已不觉有泪珠滑落。

二人苦情凝望时,却听孙法说道:“贞儿此言差异,这一路除妖降魔,并不仅为你一人,若是咱们不来,像那王蛇鬼蛛则还要残害更多性命,正是因为你,才使更多人幸免于难,那陆番镇及这乌鱼城内的百姓们,只怕都要叫你一声救命恩人,再者即使收服那些鬼怪时常有凶险,可错也只该在那恶鬼身上,并不在你,现在既然已到了这一步,纵使有亏情理,却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孙法说罢便御钱成剑指向詹大夫,金剑出时,却见一杆鬼笔伸来将孙法金剑挡下,正是陈风云。

陈风云瞪了孙法一眼,说道:“你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怎么到这会儿却是非不分?你前头说的虽有道理,不过到了这儿却行不通,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这蟾蜍毕竟未曾作恶且救人无数,不能与那王蛇之辈相提并论,若是一定要做抉择,大义之下,那也只能是牺牲贞儿了。”

孙法见陈风云出手阻止,心下叫苦道:老陈呀,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我好不容易才狠下心做了取舍,况且到此时放弃,且不论拯救苍生的大道理,只就私心来说咱们这前头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吗?这才刚打破的平衡,经你这三言两语,便又使这场面僵住,这下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医馆内众人静默对立,窗上水珠缓缓滑落,雨已经停了。屋前的水洼映着天上皎洁的满月,明月侧方却有一丝黑影悄悄漫出。

“你们快出去看看,天狗吃月亮了!”苦儿腕上包着绷带,从后堂里兴奋的跑了出来。

老匡站在窗边,便顺手将窗子推开,大伙儿朝天外望去,果然见到空中那一轮满月竟已被黑影遮去了大半。

白月化漆黑,天地无光,人间虽有灯火,却点不亮这漫漫长夜。

黑月之下,只见詹大夫全身猛烈抽动,脸上面皮竟有撕开之势。而与此同时,小清也已脱去人形,幻为一条雪白的双尾狐狸。

大伙儿见此情形便慌忙问道:“这什么情况?”苦儿也只在一旁拉着詹大夫的胳膊惊叫道:“詹叔你怎么了?”孙法见苦儿距离那詹大夫过近,便赶忙上前将她抱开一旁。

此时只见陈风云一挥手中鬼笔,说道:“天狗食月,万妖现形。”

话音落下,只见詹大夫一张面皮已四散崩开,一双瞪圆大眼破皮而出,而其身形四肢则如个被吹鼓的气球一般,待膨胀一阵之后便也撑裂爆开,皮囊退去,正化为一只体形肥硕浑身透着股沼湿之气的沙皮老蟾蜍。

这蟾蜍全身呈茶黄色,前肢短小而后腿肥大,一张软白肚皮从下颚直连至勾股处,后背上糙皮似沙,并又凸起无数饱满润滑的肿瘤脓包,一双硕大圆眼四下瞟转,巨口之中一条粉红湿舌粘腻垂下,那一副其丑无比的邪祟模样,叫人直看的汗毛倒立掉下一地鸡皮疙瘩。

众人见此蟾蜍丑陋模样,便都慌忙退开数尺之外,连那雪白的双尾狐也被这蟾蜍的样貌吓的直躲在孙法身后不敢出来。

大伙儿正惊慌时,只听那蟾蜍张口发出一腔浑圆有力的声音说道:“诸位不必慌张,我只是现了原形,却也不会伤人的。”

这蟾蜍一句话还没讲完,却听从门外传来“哇呀”一声尖叫,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名戴着顶白皮帽的男子正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而在他身后则是有几捆新柴及数十枚铜板散落在地。

这白帽男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道:“不好了!有怪物啊!大家小心,又有妖怪进城来杀人啦!”

倘若这事情是发生在前些日子,又或者是在别的城镇,这一听说闹了妖,那百姓们定然是作鸟兽散,只顾自己逃命,断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凑热闹的。

不过当此月黑之夜,这事情恰巧又发生在这乌鱼城内,百姓们见了那些妖魔鬼怪固然是会害怕,不过这一回生两回熟的道理凡事皆适用,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你见惯了,那便也不会再生恐惧之心,只剩厌烦。

再者那除妖的庆功宴也已在这城内摆过两轮,所以大家也都知道,这妖便也如些猛虎野狼一般,虽然凶恶,却也是打的死的。况且百姓里更有那些曾失去儿女的父母,这人间悲痛到了极致便会转化为怨恨,心怀怨恨之人,若给了他报仇的机会,那他自然是无所畏惧,遇神杀神遇佛**了。

所以到了此时经这白帽男子在街头巷尾一阵吵嚷之后,这乌鱼城内的百姓们不仅没有闭门不出,相反却纷纷手持棍棒钉耙集结起来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誓要保卫乌鱼城,与那一再害人的妖魔做斗争,维护他们平和安详的生活。

俗话说人多胆子大,那白帽男子一见这阵势,便也再无畏惧,再加他本也是下苦之人有些力道,于是便抄起一把柴刀走在头里,带着人群往医馆这边冲来。

医馆内,孙法等人正与那蟾蜍僵持着,忽听见外头吵闹异常,才回头一看时,却见已有百十名壮汉争相冲进屋内,瞬时便将这医馆填的满满当当。而在屋外,则更有数百名群情激昂的百姓们手持兵器,并于口内不断叫嚷着些斩妖除魔的口号。

大伙儿谁也没有料到事情竟会演化到如此地步,孙法才一抬手要劝众人冷静时,却被几名大汉一把推至后方,并朝他嚷道:“老人家快躲到后边去!”

人群如潮水涌来,谁能劝的住?陈风云等人瞬时便被挤在人缝中间只能张口叫喊却丝毫动弹不得。王忠急忙护住韩贞躲至床下,而那雪白的双尾狐则早已灵身轻飘钻回孙法怀中的灵盒里去了。

无数棍棒钉耙正要朝那蟾蜍身上挥去时,却见苦儿从人群中钻出挡在那蟾蜍身前大叫道:“都住手!大家先听我说!”

众人见竟有个女童冒出,便都赶忙停了手,人群静下,苦儿于是趁机说道:“大伙儿听我说,这蟾蜍虽是妖,可却从未害过人,相反还救过你们不少人的性命,它便是那每夜在此给你们看诊治病的詹大夫!我家里遭了灾,孤苦无依,是詹叔收留了我,将我带至此处,管我温饱,教我药理,时间虽不长,我却已感觉到他有一颗善心,他虽然样貌丑陋,可是心地却善良,待我视如己出,我更视他为父亲,所以我求求大家,不要因为一时鲁莽,错杀了好人。”

其实百姓们虽然人多,不过即使他们群起而攻,这蟾蜍千年道行,自然也不会被他们手中那普通的棍棒等物伤到半分,所以苦儿这一拦,其实是将那蟾蜍拦住,保全了百姓们的性命。不过百姓们并不晓得这些,还只当是自己饶下那蟾蜍一命。

孙法见到苦儿小小年纪不仅有着一夫当关的勇气,更有辨识善恶的能力,以及不以貌取人的品行,看着这屋内人群,再想到自己,孙法不禁低头轻叹并又生出些羞愧之意。而那蟾蜍听完苦儿这一番话,再看她那娇小的身躯挡在自己身前,便也打消了动手的念头,心内只剩感动。

正当大伙儿均各自思索时,却听人群中有声音叫道:“妖就是妖,这小孩子懂什么?难道那些被它们残杀的孩童们就该死吗?大家别理她,只动手便是!”

话音刚落,便有一根铁棍从后飞来,众人均无防备,那一根铁棍大力抛至,不偏不倚却正砸在立于那蟾蜍身前的苦儿头上。

苦儿一个弱小女童哪里能经的住这当头一棍,铁棒落下,苦儿当即便鼻腔冒血栽倒在地,已然是丢了性命。

月黑之时,那蟾蜍一双瞪圆大眼望着横死在侧的苦儿,压抑多时的杀戮本性在一刹那间冲破心智涌进脑间,阴风刮过,屋内烛光及百姓们手中的火把尽数熄灭。

孙法急忙亮剑照明,金光亮起时,却见屋内已是血溅四壁,而在那蟾蜍口中则正咬着半截血肉模糊的残躯。

孙法连忙叫道:“老陈,这下总得出手了!”

百姓们见那蟾蜍伤人便纷纷挥起棍棒往它身前冲去,却被它一条红舌扫荡的七零八落。蟾蜍口中粘液随舌喷溅沾肤即融,屋内人群瞬时便已死伤大半,有距离近者更是被那蟾蜍吞入口中嚼成一团碎骨烂肉。

陈风云见势不妙便赶忙同孙法一起将屋内残存的百姓们护出门外,王忠拉着韩贞与基哥、老匡也都慌忙逃出。在医馆内,便只剩孙法与陈风云二人与那蟾蜍对峙而立。

陈风云本仍欲劝那蟾蜍不可一错再错,而那蟾蜍此刻恨怨心头起,已然失了理智,便只甩起一根长舌朝孙、陈二人戳来。

天狗食月,人间无光。孙、陈二人只借着一柄漆金亮剑与那蟾蜍生死相斗。毒液袭来,灵符护于身前,巨口张开,身形幻影轻飘,红舌鬼笔绞缠,金剑锋芒尽出。

暗黑消尽,一轮明月重挂天中,小清幻为人形飘身而出,而那蟾蜍却丝毫没有要停手的迹象。

小清出来见到那蟾蜍一副残暴模样,便不禁叹道:“世人言它恶,谁知其中苦?”

孙法随即嚷道:“清儿快出手,凭我二人恐怕治不了它!”

蓝焰狐火射出,蟾蜍却将那焰火一口吞入腹内。小清见寻常手段伤它不得,于是便两尾对称打直呈一字状,白尾冒灵光,小清则伸手从那光中取出一杆白银长枪舞在手中。

陈风云转起手中鬼笔旋出一道八卦灵镜射在那蟾蜍双眼处,孙法持剑冲去,那蟾蜍虽睁不开眼,却凭其直觉一甩长舌便将孙法金剑荡开。

此时一道银光闪来,那一杆雪白的长枪便已刺进那蟾蜍后背处,长枪一挑,那蟾蜍背上的一处脓包便爆血而破,脓血毒液洒下,小清只将手中银枪舞个密不透风将其尽数挡开。

皓月之下,医馆内金光银闪不断,屋外众人直紧提心脏小心观望,却并无一人敢上前施以援手。

那蟾蜍受了创伤,便更是狂性大发。只见它四肢用力往怀内合去成下蹲状,而其背上无数脓肿疙瘩则全数呈暗红色臌胀开来,待那蟾蜍又一发力时,其背上所有脓瘤迸发喷出,毒血脓液漫天洒下,小清及孙、陈二人避无可避,便都赶忙退身躲至屋外。

孙法才一落稳脚跟时,却见那蟾蜍已破墙而出张开血盆大口便朝他咬来。孙法急忙御剑抵挡,却只觉有如遭黑云盖顶般无力抗拒。

眼看孙法将要被那蟾蜍一口吞下,小清急忙飘身赶来,长枪扎地而起,双手发力一撑,便使她借力升起一脚正踢在那蟾蜍软腹之上。蟾蜍经小清这一踹,便从孙法头顶当空翻下,直落倒在其后方。

围观百姓见状便纷纷拍手叫好,更喊起口号来给孙、陈及小清加油鼓劲。而忠、匡、贞、基四人知道这一招一式间都是险象环生随时会有性命之忧,而他四人修为浅薄又插不得手,于是便都只好立在一旁凝眉而望,四颗焦虑的心则都已是悬到了嗓子眼。

蟾蜍连连受挫已是暴躁非常,再听到这周遭百姓的叫好声则更是恼羞成怒。只见它双眼冲血变得腥红,随即在其背上脓疮处竟凸升起无数刺鳞。

鳞刺漆黑,锋利无比,那蟾蜍再收合四肢,便化为一个圆滚滚的巨形刺球。

刺球肆意翻滚冲撞,转眼已有数十人遭其碾压至死。见此情形百姓们心中那被暂时藏起的恐惧感又再度生出,于是便都惊叫着四散逃去,而其中一名带着白皮帽的男子虽躲过了那滚来刺球,却不慎被脚下一具残尸绊倒,在倒地时该男子一不留神手中柴刀滑落正从他颈上穿刺而出,当场便也将性命丢掉。

此时只听陈风云叫道:“老匹夫快用你那大炮将它轰个稀巴烂!”

孙法听了便赶忙应道:“来的匆忙,没带在身上。”

“你这老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风云叫骂一声后便又赶忙侧身一闪从那滚来刺球前躲开。

大伙儿均左闪右避时,韩贞却无法保自身安全,于是老匡与基哥便一边闪躲一边用些符纸砖块等物往那刺球之上砸去,虽起不了什么作用,却能牵制其滚动的方向,再有王忠护在左右,方才使韩贞不受威胁。

大伙儿被那冲来撞去的刺球搞的焦头烂额,基哥一边扔着砖块一边叫道:“难道就让它这么滚到天亮吗?”

小清听了便说道:“等它稍累时,以我如今灵力自能将其结果。”

说话间,果见那刺球翻转速度已渐渐慢了下来。小清见时机已到,于是便示意大伙儿退开两边,她自己则反手握枪侧身立于大路当中。

刺球带风滚来,小清只将长枪摊直往前方地上一戳,待那蟾蜍刺身刚压至枪尖处时,只见小清横起左肩以臂为轴,右手使力一按竟将那硕大的蟾蜍整身挑起半空。

刺球飞起,小清随即纵身携枪一跃,蓝火绕银枪,连带小清灵身斜冲从那蟾蜍身上穿体而过,空中飘落无数蓝色烈焰,那蟾蜍则全身一炸翻倒在地。

蟾蜍被破了刺身,便四肢张开仰倒在地露出一张软白肚皮。小清当空落下,双手倒抓银枪顺势猛刺进那蟾蜍腹中。

枪尖破皮而入,蓝焰烧进腹中,那蟾蜍便由内而外冒出一阵黑烟,随即便俯趴在地惨嚎起来。

眼见那蟾蜍皮肉俱损五脏灼伤,孙法当即持剑刺来便要将其性命结果。

金剑杀到时,却听那蟾蜍忍痛呼道:“且先留我性命。”那蟾蜍说完便拖着一身焦躯反往医馆内缓缓爬去。

孙法见那蟾蜍已无抵抗之意,便剑下留情随大伙儿一起也都跟着它来到医馆内。

白光映下,那一片残垣断壁之中正是苦儿的尸体横倒在地。那蟾蜍缓缓爬至苦儿身前,随即张口吐出一道绿气往她体内送去。

孙法见此情形便知道那蟾蜍是吐出自己最后一口残息欲以千年精魄换回苦儿一命,只可惜它自身伤势过重,还未等将气息输完时,那蟾蜍便已瞪着一双圆眼瘫在血泊之中就此一命呜呼了。

苦儿受了那蟾蜍些许精魄,便又再呼出气息来,只是那绿气半途终止,所以苦儿也只在将活未活之间,不仅神智未清,更是身受那蟾蜍灼伤之苦,如置身千刀万剐之中一般。

小清见那蟾蜍毙命,不禁叹其行善积德反遭诛,救人无数到头来却还是丢了性命,想到自己亦属妖物,前路茫茫未可知,小清心下已是寒凉大半溢满悲苦情绪。再看到苦儿残喘在地身受双重伤痛,一个天真烂漫的孩童,却辨的清这世间的善恶对错,青春活泼的年纪,却遭受这活死人之苦,而这痛苦之中,更有一大半的伤害正是出自于小清自己之手。

悲流苦水灌愁海,梨花带雨落粉腮,热泪盈出未及拭,却涌寒凉在心间。

小清只飘身而起落至苦儿身旁,灵光散尽,苦儿已命归西天,苦痛尽去,仍有另一种生命的延续长留人间。

小清回眸而望,身后仅剩一尾,既是幻灵之身,却也与那普通的狐狸并无二致。若是自己生来便是那林中一只野狐该有多好?远离尘嚣避纷扰,绿水青山还自在。也许就该永留一尾,不去兑现当年的承诺,再有情,亦属上一世,缘难续,恨却难消。

孙法走上前来本想安慰小清几句,还未开口时却见小清回身问道:“世人庸钝污愚,却为何要一再救其性命?”

这一问让孙法无言以对,他不知道小清这话中说的救人者是指她自己还是那詹大夫,究竟是善恶难分还是德怨相报,孙法说不清楚。此刻孙法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既为道法之人自当保一方百姓安康,若有祸乱起,定当施法平。

人狐相对两无言,小清便飘身返往那灵盒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