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轻扬唇角。

“你错了，没有你，也没有他。”沈宁伸过手来，握住他的两手，“任何人都有两面性，只不过是你的两面性表现得有点强烈绝对而已。”

“假设说，左手是他，右手是你。那么……”她将他的两只手贴在一处，“这样才是真正的你。一天24小时，不仅有白天，也有黑暗。你也是一样。”

裴溪远是心理医生，这些道理当然也懂，他心中最担心的是自己被吞噬，而这一点刚好也是第二人格被担心的。

他想要完整，却害怕消失。

看出他的犹豫，沈宁笑着拍拍他的手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你仔细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小宁！”裴溪远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沈宁重新坐回他身侧。

“当然。”

深吸口气，裴溪远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把玩着她漂亮纤细的指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第一次是在九岁生日的时候，那天晚上，爸爸为我准备了生日宴会。从我出生后，他们的关系就一直不好。我记得，那晚上，我妈被另外一个男人送回来。我爸很生日，他们两个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当时，楼下还有许多客人和我的同学在等着帮我庆祝。我让他们不要吵了，他们不理会我，只是互相攻击对方，在房间里摔东西……我向所有的客人道歉，让他们离开，然后就一个人躲进房间。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睡在车库。

后来……这种情况就会经常出现，有时候是在家里，有时候是在学校……那时候，我爸妈已经准备离婚，在同学嘲笑我，我当时很生气……后来，等我再次回来的时候，那个家伙已经满脸是血地被送进医院。后来我才知道，我用美工刀割伤了他的脸。”

“后来我去了美国读高中，经常会在陌生的地方清醒过来，有时候是全身酒气，有时候是满身鲜血……”

说到这里的时候，裴溪远沉默下来。

无数次在陌生的地方醒来，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头脑中的记忆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到过什么地方……

那样的痛苦，是任何人都难以体会的。

沈宁没有安慰他，只是安慰扶住他的手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

“后来，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他们说法不一，有的是失忆症，有的说是精神分裂……最后，我自己选修了心理学，才知道自己是属于典型的双重人格。我试过各种方法，有一些成效，出现这样的情况开始变得很少。直到后来我开了诊所，帮许多人解决了苦恼。”

裴溪远苦笑。

“可惜，医者难自医，我却始终治不好自己。”

沈宁握紧他的手掌，“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裴溪远抬手，轻轻拥住她的肩膀，“我现在觉得心里舒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