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信我？”

唐芸看着低头为自己擦拭手指的封庭昼，忍不住低声问道。

“这是自然。”

封庭昼将唐芸的手指一点点擦拭干净，把弄脏的帕子丢在了地上，毫不犹豫的答了是。

唐芸神色一暖，身后却传来太子震怒的声音。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谋害皇嗣，可是死罪，今日究竟是谁害了卫国夫人，等到人醒转过来，自有分说，在此之前，还请诸位贵女不要离开。”

太子的话虽然是对着众人说的，可一双眼睛却定在唐芸和封庭昼的身上，显然已经在心中认定了唐芸的罪过。

封庭昼见状，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挡住了太子看向唐芸的眼神。

“太子所言甚是，若有人敢在此搬弄是非，颠倒黑白，本王自然也不会姑息。”

封庭昼的眼睛与太子对视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气氛也变得焦灼起来。

给林雪儿看诊的太医过了一会儿，终于收了针，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太子行了一礼。

“卫国夫人现下如何了？”

太子上前一步，目露担忧。

太医面色为难的开口：“回太子殿下，卫国夫人腹部受到重击，失血过多，这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那大人如何？”

太子神色一怔，很快又恢复如初，转而问起林雪儿的状况。

“多亏了先前有人止住卫国夫人的大出血，虽然还是因失血过多，身子亏损，但性命总算无碍。只是，卫国夫人只怕此生难再有孕。”

太医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有所隐瞒，把自己看出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孤已知道了。无论如何，尽力保下卫国夫人无恙便好。”

太子听到林雪儿此生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忧，只是他不得不承认，林雪儿这个孩子没得恰到好处，既不用脏了他的手，又可以借此机会做一番文章，只盼着林雪儿醒来之后，聪明一些。

太医只管应下，若是让他保这个孩子，恐怕他要跪地求饶，可只是保住大人的话，还是可以尽力一试。

唐芸在一旁听着，见林雪儿的伤势如此惨烈，若非是肯定自己没有动手，她都要以为这件事情是自己干的了。

若是林雪儿为了栽赃自己，这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林霜儿的脸色更是吓人，若不是碍于众人都在，她得强撑着不露出破绽，此刻怕是早就已经腿软在地上了。

她不着痕迹的扶上了旁边的木架子，在心里拼命祈祷林雪儿快些醒过来。

许是感受到了众人的期盼，又或是因为那太医揣测出太子的心意，用了猛药，强行唤醒了昏迷之中的林雪儿。

没过多久，她就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还很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再次昏迷过去。

“殿下……”

林雪儿一睁开眼睛，泪水就瞬间滑落，顺着苍白的脸庞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一片。

“卫国夫人，是谁伤了你，你莫要害怕，无论是谁，犯下如此恶行，孤都会为你做主，严惩不怠。”

太子生怕林雪儿神智崩溃之下，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赶忙上前一步，打断林雪儿到口的话，意有所指。

林雪儿闻言，神色一怔，心中酸涩，面上却不敢透露丝毫，她很快反应过来，顺着自己原本的打算开了口：

“我不怪姐姐，是我福薄。四皇子犯下的错事，我身为他的王妃，这孩子也一样得承担他父辈留下的恶果。若是没了这个孩子，姐姐能够消气，我也便……”

林雪儿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再开不了口，脸色苍白的像是没有一丝血色，那模样，连最铁石心肠的人看了都要心疼。

连太子都有一瞬，为林雪儿心软，可很快他就又硬起心肠，把所有的错处都推在了唐芸身上。

“此事当真是战王妃所做？”

太子面上带有一丝薄怒，显然动了真气。

“仅凭一面之词，如何能够作数？太子也是审理过不少案子的人，既知若要定罪，没有证据，如何能够服众？”

封庭昼冷声驳斥了太子的质问。

太子却指着凄惨至极的林雪儿和一旁瑟瑟发抖的林霜儿，一字一顿：“人证俱在，战王还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肯相信？”

唐芸的眼睛看向站在林雪儿身边的林霜儿，想要让她说实话，可林霜儿早就已经被林雪儿的惨状给吓坏了，心知林雪儿这是下了狠毒之心，若是此时不能把脏水泼给唐芸，恐怕下一刻，林雪儿就会把伤她之人指认作自己。

“长姐，我虽然一向敬重你，可此事是你理亏，二姐已经这么惨了，妹妹实在是不敢为你狡辩。”

林霜儿撇开了头，不敢去看唐芸，一开口咬死了唐芸的罪状。

现下，苦主自己指认唐芸，还摆出一副不愿追究的可怜模样，又有个在场证人作证，太子偏心，巴不得立刻给唐芸定罪。

所有的一切，都对唐芸十分不利。

连那些个看热闹的贵女，也被林雪儿的凄惨勾起了难得的同情心，一个个倒戈起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我记得前头这御史夫人把战王妃叫出去不久，战王妃就一个人气冲冲的回来了。一副刚发生过争吵的模样。”

“难道就是那时候，战王妃推了卫国夫人……”

几个出嫁前与林雪儿关系不错的手帕交，窃窃私语。

言语之间，似乎已经给唐芸定了罪。

唐芸还没有说什么，宁乐公主就先一步忍不住发了怒：

“你们胡说什么？林雪儿出事的时候，三嫂明明跟我们在一起，若是说有嫌疑，御史夫人的嫌疑不是更大？毕竟，卫国夫人出事的时候，身边可就只有你一个人在！难说不是你为了撇清嫌疑，才胡乱攀咬。”

“难道连苦主自己说的话，都是在攀咬吗？宁乐，孤知道你与战王妃一向交好，有意维护她，替她开脱，可事实如此，公道自在人心，难道可以因为你的偏帮偏信，就让真正受委屈的人咽下这份苦果吗？”

太子面露失望的打断了宁乐公主的话。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叫宁乐公主咬了咬唇，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出什么站得住脚的地方。

“总之，三嫂的人品我是最清楚的，她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宁乐公主最终只能气鼓鼓的转退了回去，只留下这一句笃定之言。

唐芸也终于抬眼看向躺在榻上、垂泪不语的林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