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什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露出了那双天真的红色双眸，她看着满地狼藉和眼前的人惊奇地问：“顾淮涛叔叔，我……我现在是摆脱了我父亲的控制？”

“恢复正常了吗？果然和主教说的一样。”顾淮涛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两人，他捂着脑袋说，“我想他们两个没有几天时间是醒不过来的，可能我下手有一点重了，但是为了避免他们两个的干扰，我必须这么做。”

“顾怀涛叔叔，您刚才的表情……真的……我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疯狂的你……”

“毕竟我的对手是威廉那个老狐狸，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不能心慈手软。维什兹，抱歉把你卷了进来，这原本应该是我和威廉的恩怨，并且这个恩怨应该早在986年以我的死而结束。只是……维什兹，我也许应该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你的克丽戴尔帝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怎么会？我们才离开没多久，难道是……‘上峰’发动了政变？”维什兹问。

顾淮涛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又重新开口说：“也许这个谎言现在终于要被揭穿了。维什兹，我就是‘上峰’。而就在刚才，沃施坦德给我发来消息，我手下的党卫军控制了蒂斯柏，现在克丽戴尔帝国变为克丽戴尔临时军政府。”

“什么？！”维什兹不可思议地说，“顾淮涛叔叔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为什么……我不明白……”

“的确，但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我已经和委员长但丁说好了，你们一家人可以去委员会居住，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世界末日中存活。我知道你是你个善良的人，你肯定不会答应抛弃那些民众。但我们都没有办法，我一直在寻找拯救世界的办法，但结果却是……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至少我身体中流淌着一半和你相同的血脉，我希望能保住你们。”

“顾淮涛叔叔，您也和我父亲一样……总是罔顾我们的意见，去做你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可这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要的！就算按照您说的，真的有世界末日，可是否能活下来，如何活下来应该是我们自己作出决定，不应该由您来决定。”维什兹争辩道。

“你还是个孩子，维什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认为我是自私的，我能理解你，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清楚在我身上都经历了些什么。我的母亲是一个普通的耀国人，而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祖父卡尔，强硬地将我的母亲驱逐出去，让我留在王室。这当然不是因为什么善心大发，他们看上了我的潜力，认为我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战士，因此他们才把我留了下来。”

“可这不是您这么做的理由，您的悲惨经历不应该让我们再次经历。”

“你说得对，可当你经历了我经历的事情之后，依靠自己的力量直面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和天真。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必须用非常手段。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手段，等你经历的事情像我一样多的时候，你就知道有些事我们是无可奈何的。现在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如何？”

维什兹想了想，就算自己再怎么责怪顾淮涛也无济于事了，整个克丽戴尔已经握在顾淮涛的手中。就算自己想要反抗，结果也只是死路一条。维什兹只能妥协说：“好吧，我愿意在这里听您的故事。之后，我会接受属于自己的结局的。”

“理智的决策，不过别担心，我掌控克丽戴尔的时候没有多少流血牺牲。而且届时你只需要在公众面前让位就好，沃施坦德元帅会代为管理三个月，之后这个国家的未来，不，应该是末日前的狂欢，只能靠克丽戴尔人民去创造了。说回我自己吧，小时候其他王室成员对我一直都是冷眼偏见，他们都认为我是王室的耻辱，我被迫干了一堆我不愿意做的事。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像你这种生活在温室中的花朵应该是很难想像的，或许你听别人说过类似的经历，但……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共情。反正那段日子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被人压在身下、对别人匍匐在地的日子。”

“和我姐姐说的她的人生很像。”

“很像，但不一样。塔拉特娅受到了畸形的爱，尽管德奥娜一直在努力弥补她缺失的爱，但很显然，对威廉的依赖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头里。我当年一直在这样隐忍，我的法术是同龄人中最强大的，可以轻松摧毁任何人。直到940年，也就是耀国统一的前几年，我无意间了解到迈尼党的主张，并且深深认同他们的主张。而就在这时，卡尔的身体已经虚弱，他的所有子嗣都在争夺继承权。当时的威廉还没有……至少装得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自私，他主动来拉拢我，和我联合起来一起干掉了可能威胁威廉和我的所有人。”

“我的父亲干掉了大部分人，对吗？”

“什么？就凭威廉的火焰？是我杀掉了大部分人，威廉他基本没有动手。之后就像我们商量的一样，因为我不属于王室成员，所以威廉获得了王位的继承权。实际上当年的基萨斯家族实力不强，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舍尔凡纳一位将领。不过我在军事方面有一定的造诣，因此尽管但是基萨斯家一团糟糕，我们还是打败了一些更落寞的王室，例如塞伦斯家，并且改革了军队。不得不说，威廉是个有才能的人，无论是军事还是行政，他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在942年，他和塔拉特娅的母亲莉莉娅结婚了，第二年塔拉特娅出生。但是不幸的是，莉莉娅在塔拉特娅七岁的时候就匆忙离世，而当时我们又陷入了一场战争中。那是一场相当艰难的战争，甚至连我都要亲自上一线作战，不过这场仗也证实了沃施坦德的改革思路是正确的，后来我们普遍采用他推荐的闪电战。”

“但我父亲他是什么时候和委员长认识的？”

“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在940年左右，毕竟塔拉特娅的身体中有‘坟墓’的碎片。但是我当年不知道这件事，真正和委员长见面是在远洋危机中，之前一直听德奥娜提起过他。不过我认识另外一个人——科瑞明的主教，很显然他也盯上了我的能力，但是因为这个世界对太空的限制，哪怕主教让我可以不受极光屏障的干扰使用法术，我也没有办法像现在这样操纵星体。他给了我很多帮助，也支援了我们很多装备，就像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样。”

“940年……这个时候的话……您对塞伦斯家族有什么看法？”

“塞伦斯家族……我当时是很欣赏这个家族的，因为那个家族相信科学，并且一直走在科学的道路上。叶莲娜如果没有离家出走，她可能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只是她落得今天的结局……这一切都只能怪她自己。至于森德尔，我不是很了解他，也许会是个好人，但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麻烦。让我接着说吧，之后的故事，我想塔拉特娅会说的更多，因为她几乎活跃在每一场战争中。951年，你的母亲德奥娜来到克丽戴尔，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理由。当时她对威廉和我都有好感，甚至对我的好感更多一些。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威廉，我知道她的考量，不过我当时可没有放弃。至少直到我结婚并有三个孩子之前，德奥娜是我最在意的女性。”

“那您帮助我父亲建国之后的事情呢？”

“建国之后……让我想想，那时候我们两个之间就已经有不同的意见了。你知道德奥娜的真实身份吗？自由地区的首席。所以威廉的治国理念更接近自由地区，而我的治国理念则更接近耀国。因此我们两个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最终这个严重的分歧也让我更加深刻地了解了威廉这个人。我从主教那里得知他对你们两姐妹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做了些什么丧尽天理的事情。最后我和他撕破脸皮，我原本以为塔拉特娅再受了那么多苦后会站在我这边，但看来她和我不一样，她已经习惯当一条忠犬，我不怪她。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一个人杀出重围，就快要杀死威廉的时候，塔拉特娅出来给他求情。就因为她拖住了我和引来了德奥娜，我的能力被德奥娜使用遗物封锁，而我也最终战败。当然最后德奥娜替我求情，威廉忌惮德奥娜的力量，只是将怒涛物归原主后就把我流放了。顺带一提，塔拉特娅的仇忆是我送给她的，原本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之一。”

“那您又是什么时候成为‘上峰’的？”

“那是我成为远洋市长之后的事情了。耀国对我的思想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因此我才会那么渴望改变克丽戴尔。当时克丽戴尔中已经有迈尼党了，借助主教给我的装置，我可以让那些人绝对忠诚，并且通过电话远程指挥他们。这就是‘上峰’的由来，但是还有很多人不是直接或间接通过耀国成为迈尼党的，而是他们自己组成了迈尼党，也就是克迈。我不信任克迈，因为我很清楚克丽戴尔人民还没有进行思想觉醒，而我也试过联系他们，最后促成了黑色盟约和克迈的联合。原本我的计划应该是刺杀威廉，然后用飞机把你接到远洋，之后让克丽戴尔先让维克多的临时军政府接管，之后再通过一系列手段让民众觉醒，建成一个共和国。但结果却不是我想要的，霍姆勒的独立性太强了，维克多也不是那么好控制，而且克迈盲目地进行了全国性的暴动，这种种错误加在一起，导致了现在这个荒唐的结局。不过这一次我和沃施坦德的联合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所以说……我之所以会经历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吗？”维什兹的语气有些颤抖。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不过现在的结局比我设想的要好一些，毕竟你们一家人可以团聚，总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在耀国更好。说到这个，你想听耀国的故事吗？一个和克丽戴尔完全不同的，理想者们构建出的故事。我总是在幻想，倘若985年的星火真的可以燎原，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