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蚀症
作者:森悼 | 分类:玄幻 | 字数:36.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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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帝国之殇
973年2月3日,克丽戴尔的北部还没有褪去冬衣,偏远一点的乡村的大地上还覆盖着一层雪,这一天则尤为寒冷。在耶冷集中营中,切柯夫正笔直站在一块大石头前,他银色的长发肆意在空中舞动,尽管已经末路穷途,绿色的双眼中仍然透露着执着与坚忍,宛如一株苍松。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平静地看着那些穿着黑金色军服的帝国军们。十几个帝国军纷纷端着栓式步枪瞄准切柯夫。
“切柯夫,还有什么遗言吗?首脑特批我们可以传达你的遗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上校说。
切柯夫咳了一声,然后说:“没有,很感谢你们,对待我没有用那种残忍的手段。”
“虽然您为帝国立下了不朽的功绩,但是您阻碍了帝国的发展。其实只要您答应退出政坛,隐居为民,您可以躲过今天这一劫难。”
“我有我的信仰,亦如你们一样。”
“您是一位很伟大的人,帝国会记住您的。”
上校高举自己的右臂,然后猛地落下,他身后的士兵几乎一起开枪。切柯夫身中数枪,身体向后倾倒在石头上,没了气息。
另一边,此时塔拉特娅正带着维什兹行走在北部的乡村间,此时的维什兹只有十五岁,穿着一件白色的冬季裙子,看上去略显厚重。塔拉特娅虽然是维什兹的姐姐,但现在她也已经三十岁了,她戴着一顶军帽,帽子上的徽标是一只展翅的白色骏鹰,她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梳着短发,瞳孔和头发都是紫色。她里面穿着一套帝国军的军装,右臂处有一个带着长飘带的红色袖章,上面印的是一个黑色的标志,标志是“卐”字经过数次旋转之后形成的车轮状图案。在外面她披着一件外白内红的军大衣,脖子处的衣领外翻,两肩上的压肩带着金色流苏,上面印着元帅军衔,衣袖袖口有白金相间的条纹,门襟处还有两排整齐的金色纽扣。蹬着一双黑色军靴。在众多军官中,她是最年轻的军官之一。
白色军大衣只有元帅才有资格穿的,而整个克丽戴尔只有两位元帅,一位是舍尔凡纳,一位是塔拉特娅,但舍尔凡纳已经穿惯了将军时期的衣服,不会穿着白色军大衣。因此整个克丽戴尔的军队中只有塔拉特娅穿着这种制式的军大衣。
她的腰间别着一把佩剑,银色剑柄,黑色护手,护手的花纹看上去尖锐而危险,银白色的剑刃寒光闪闪,剑鞘为黑金色。这把佩剑原本是威廉的,在复兴运动时赐给了塔拉特娅。但塔拉特娅不使用这把剑战斗。
天空中还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塔拉特娅打着一顶黑伞,伞有意或无意地朝着维什兹那边倾斜,维什兹紧紧搂住塔拉特娅的胳膊,她害怕跟丢自己的姐姐。塔拉特娅要去北部的村庄视察,她习惯身边不带任何护卫,自从内战时期便是如此,在复兴运动时也是这样。塔拉特娅强大的法术让她完全不必担心杀手,她的渊蚀症为她提供了强大的法术,这种法术在自由地区或许是正常水准,但是在法术被高度抑制的国家地区,她的法术绝对是恐怖的,可以轻而易举摧毁一个村庄。但是她的精神状态也因为渊蚀症出现很大问题,每天需要注射专门的药物来治疗。
维什兹有些着急地问:“姐姐,还没有到目的地吗?”
“还有一段路程,应该不会远。等我们到了,我就兑现承诺,让你体验下曾经维奥纳多防线的火炮。打下那个地方当时费了不少心思,最后是用毒气逼迫他们投降的。假如我们有更为发达的武器,有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空军,那个地方也不会这么难打。”
“姐姐。”维什兹有点怯懦地说,“可以不杀那么多人吗?他们……流放之类的不行吗?”
塔拉特娅笑了一声,将左胳膊从维什兹的怀里抽出,停下步伐摸了摸维什兹的头,对她温柔地说:“这是帝国的必要,也是父皇的意思。如今旧制度已经不能再适应这个世界了,科技上的壁垒正不断升高,如果我们不能打破科技壁垒,那么曾经的屈辱将会不断上演。那些教徒代表着愚昧和无知,并且对新贵族和人们的思想进行操控,这不利于经济发展。”
“但是,这样做未免过于残忍了……”
“复兴运动结束之后,姐姐就不会再杀那么多的人了,帝国会实行全新的制度。说起来你觉得诺博·戈尔登怎么样?之前父皇征询了我的意见,他准备让你嫁给诺博,我来征询下你的意见。”
“诶?”维什兹的脸红了起来,娇羞地说,“诺博他对我很好,而且很有智慧,也很上进……”
“看你这样子,你喜欢他?也难怪,毕竟你们可是青梅竹马。既然这样的话,那这门婚事就算是定下了。”
两人说笑着继续向前走,雪愈下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割着两人的脸庞,挤进她们的衣缝中,无情的刺着两人的身躯。塔拉特娅将伞倾斜,抬头观望天空,还是乌云聚拢,一片灰蒙,见不到一点生机活力。
一道金光闪过,布尔突然站在两人面前,他衣服上沾满了鲜血,血液不断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滴在雪上。他手中的佩剑杜兰达尔上的血液正随着剑尖向下流。塔拉特娅愣了一下,但她本能地把伞递给维什兹,然后猛地把她推开。这时布尔举剑刺向塔拉特娅,塔拉特娅连布尔的身影还没看清,下一刻便被布尔用剑钉在了身后的大树树干上。
“布尔!你明白你在做些什么吗?”塔拉特娅惊恐地大喊。
她右手施展法术,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浮现。她向前挥舞,黑色的火焰翻飞,布尔只好抽剑后撤。布尔挥动自己的佩剑杜兰达尔,将塔拉特娅的黑色血液从自己的剑上挥落。与普通的血液不同,塔拉特娅的血液沾落到雪地上,将那块雪周围染成了黑色。
“塔拉特娅,你该为自己的恶行偿还了。”布尔沉着地说,但平静的语气中仍难掩盖他的愤怒,他此时头上青筋暴起,强烈的杀意和怒火让塔拉特娅都感到害怕。他调整好状态之后,举剑朝塔拉特娅砍去。
塔拉特娅用法术凝聚出一柄宽刃黑色长剑,看上去像是由结晶凝聚而成。她挥剑挡下了布尔的攻击,但是剑刃处传来的力量不断加大,塔拉特娅的剑刃逐渐向自己的脖颈逼去。塔拉特娅的剑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她用尽全力向前斩,将布尔逼得向后退却几步。
“还要负隅顽抗吗?我想要杀死你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但你是威廉的女儿,我不想真的使用武力让你就范。”布尔还是那样冷冷地说。
塔拉特娅重新举起自己的长剑,故作坚强地说:“你这是谋反。”
“威廉的命令已经下达,属于你的时代已经终结,等待着你的将会是军事法庭的判决。但如果你还要在这里垂死挣扎,我就提前送你去见你的属下,来告慰切柯夫的亡魂。”布尔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些失真似的金色光影条纹,同时他的速度明显加快。
塔拉特娅苦涩地笑了声,说:“我是一名军人,我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军事法庭。”
塔拉特娅对准布尔的脚底,巨大的黑火如旋风一般冲入云霄,将二人吞没其中,只留下一脸茫然地维什兹在外面。随即,集团军也到了这里,为首的正是集团军领袖——舍尔凡纳。舍尔凡纳留着花白的短发,戴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威严凛然,里面穿着一件灰色军装,外面套着一件厚重的墨色军大衣。舍尔凡纳坐在为首的军用卡车上,见到维什兹后,他率先下车,对维什兹敬了一个军礼。
舍尔凡纳说:“殿下,请您跟随我们撤离,塔拉特娅的事情布尔会解决的。”
“姐姐她怎么了?”维什兹不安地问。
“陛下已经颁布新命令,宣布终止复兴运动,并且要进行追责。帝国军已经被解散,绝大部分高层都已经死亡,而作为酿成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塔拉特娅,将会被送到军事法庭上审判。但是您不会受到牵连。”
维什兹听到这话,感觉头脑发昏,她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舍尔凡纳的副官维克多赶忙喊:“军医!军医!维什兹殿下晕倒了!”
此刻在巨大的漩涡之中的,誓不罢休的二人。塔拉特娅用尽了所能使用的法术,无论是将布尔直接点燃,或是利用高浓度的法术进行爆炸,这都无法阻止布尔分毫。他和他的配剑杜兰达尔撕开火焰,向塔拉特娅展示着他的怒火。金色的光芒自黑色火焰旋涡中破出,刺穿了整个天空,将那令人窒息的云层刺出一个大洞。他在塔拉特娅身边一闪而过,塔拉特娅的身上便多出一道伤口,她跟不上布尔的速度。
塔拉特娅将剑刺入地中,黑色的火焰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后向周围不断扩散,越烧越旺。布尔挥动杜兰达尔,金色的剑光将那团火焰分为两半,砍在塔拉特娅的身上。塔拉特娅双手扶着剑,忍着剧痛半跪在地。她还想要施展法术,但是黑色火花在她的指尖凝聚了片刻后,随即熄灭。
“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我被送上军事法庭之前,我要见父皇一面。”
塔拉特娅的要求被满足了,舍尔凡纳和他的一个高机动小队带着所有人回到耶冷,把塔拉特娅押送到威廉面前。威廉坐在他的皇帝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被绑起来的塔拉特娅,他面无表情,只是像看着一个敌人那样冰冷地看着她。布尔则靠在皇宫一旁的墙壁上,他的右手时刻放在剑柄上。
威廉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我只想询问您一件事,在您看来是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为帝国牺牲?”塔拉特娅心灰意冷地问。
“个人的利益与国家相比,什么都不是。凡是有利于帝国的事情,无论牺牲多大,我都会去施行。”
“我明白了,祝愿帝国在今后一帆风顺。”
塔拉特娅最终还是被送到军事法庭上审判,但是从皇宫出来以后,塔拉特娅就像失了魂魄一样,她的瞳孔黯淡无光,看上去整个人无精打采。在审判过程中,她几乎没有听进去法官的话,哪怕是在她头上凭空多出了许多条罪行,她也只是默默地承认。
塔拉特娅被送到法场前,维什兹曾要求最后再见塔拉特娅一面,但是塔拉特娅却无视了她的请求,仍然笔直朝着法场走去。法场下面坐着的以集团军的军官为主,也有部分新闻媒体记者,但是没有普通民众的参与。绳套挂在塔拉特娅的头上,随着齿轮转动的声音,塔拉特娅双脚离地,整个人腾空被吊起,她在空中挣扎了一会儿,随即没了声响。
第二天,塔拉特娅的死讯随同复兴运动的结束,被托漠萨拉的记者报道出来,立即震惊了全世界。当时耀国的主席杜永志在看完新闻后,只评论了一句话:“威廉是第一远视、无私且真正伟大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