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满尘埃
作者:何处听雨 | 分类:现言 | 字数:19.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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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祥预感
冰焰和潇尘具体谈得如何,我不得而知。自那晚归来后,半个月来她一直没和我提及关于潇尘的只言片语。生活似乎仍然循着轨道继续。每天我和冰焰起床盥洗后,再各自去上班。晚上如果都没有特殊节目,冰焰会在六点二十左右到家,而我则会比她晚上半小时左右。冰焰已先行淘好米,用电饭锅煮上饭,把当晚要吃的食材洗净。等我回来只消再炒两三个菜就可以开饭。有时我们偷懒,便去附近的饭馆解决晚餐。偶尔也会骑脚踏车到稍远点的地方吃一些烧烤、火锅之类的。冰焰好像反而比前阵子开朗不少。
转眼间到了八月,学生的暑假都过了一半。每到这个季节,我就会特别怀念恍若昨日的学生时光。说到底——那还不算是很久以前的事吧?可又确实离现今的生活很远很远了。一年,看似时间不长,却足可让人改变许多:身份、思想、情感,有内到外无一不可。有些时候,生命的跌宕起伏,不过是源于特定一秒内的一个念头而已。
这天我在办公室里越坐越冷,一上午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精神着实萎靡不振。午餐时间,楚齐把我叫道他的办公室。
“坐,”他指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你今天身体不舒服?”
“可能有点感冒,没事。”我把餐盘放在他桌上,坐下。
“这种天气,室内外温差大,像我们这种坐办公室的一不注意就容易感冒,”邵楚齐合上案头打开的一个黑色文档夹,打量我一眼,“今后记得带件针织衫外套,办公室冷气太强的话就披上。”
“合理建议,虚心接受!”我笑道。
“可别光口上接受,回头便不当回事啊。千万别把下属经常对付上司的一套用到我身上,我可不那么好糊弄哦!”邵楚齐戏谑道。
我扑哧笑出声,哪知喉头突然不由自主地剧烈咳嗽起来。
楚齐站起来,绕到我背后,轻拍我的背脊,连说:“怪我怪我,不该在吃饭时说那么多话,呛到了吧?“
我一边清嗓子,一边直摆手:“咳咳……不是呛的,是感冒引起的咳嗽!”
“那……”
“没事没事,你别穷紧张,快坐下,让人看了不好。”我努力让自己停止咳嗽,欠身立起。
邵楚齐垂下手,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上。
我们不再说话。很快吃完了晚餐,我拿了餐盘正要出去,楚齐唤住我:“你等等——”
我转回身。他拉开办公桌右侧的抽屉,拿出一盒药推到我面前:“记得吃药。”
他的好意,不容我拒绝。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窗外的大工作间,迅速从桌上拿起药盒塞进衣袋。
“下午要不干脆请假?”
我摇头,离开邵楚齐的办公室。
昏昏沉沉地挨到了下班,我已经全身乏力,脚步轻浮。雪梨扶我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完地址,我就歪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心里祈祷着能快点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哪知到了房门口,我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我只好翻手袋找房门钥匙,却怎么也找不到。我暗暗叫苦,搜索枯肠之后才想起钥匙好像是早晨出门时就落在家里了。
我颓然无力地坐在门口的水门汀上。我的额头不断渗出细汗,身上的皮肤也潮湿得厉害。冷汗让单薄的夏衫贴在了脊背上,体内却想在烧着炭。我的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自己的病情必定比上午加重了,弄得不好还在发高烧。
我就这么抱着膝盖,把头靠在手袋上,半睡半醒地靠着铁门坐了刻把钟头。忽然听到房间里电话铃声大作,足足响了十几下才挂断。不知为何,错过这通电话使我莫名感到焦躁不安。奇怪,何以要焦躁不安呢?不过是一通电话而已,总不至于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何苦心里觉得不妥呢?
我微睁起酸胀的眼皮,抬腕看了看表:七点。
之后我继续着迷迷糊糊的状态。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些。同时感觉到臀部和大腿由于久坐硬水泥地的关系,变得发麻。我扶着铁门站起来,从包里取出手提电话,试着联系到冰焰。
铃声一直在响,可直到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语音提示,冰焰都没有接起电话。几分钟后我又试了一次,依然如此。
怎么办好?
若然死等冰焰回家,也不知要等到几时。一时偏偏有联系不上她。我决定,还是趁现在尚且有些气力,早点叫辆扯去医院挂号比较保险。
谢天谢地我很快拦到了车——不然现在的情况我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上了出租车,我让司机开往最近的医院。
车子即刻奔驰在夜的街道。路灯让我产生晕眩感,我合上双眼。
……
“是你的手机在响吗?小姐?……小姐?”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混沌中叫醒。
我忙拿出包里的手机接起。
“我、我在医院……潇尘他——情况很糟!”电话那头的声音带有浓重的哭腔,昏头胀脑的我只听清这几个字。
“冰焰,冰焰你在哪里?潇尘到底——”我正想细问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冰焰已截断了我的问话。
“是我!我在市一医院,求求你快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好好,别哭!我就来!”
得,横竖今天都跑不掉要去医院!我对司机嘱咐道:“去市一医院!”
冰焰的一通电话,让我渐渐清醒。我开始寻思,为什么冰焰会在医院?我隐约记得刚才她支离破碎的话语中,哭哭啼啼地提到了潇尘,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我赶忙问道:“冰焰,还在吗?”
“我在。”
“是潇尘病了吗?你别哭,你快把我急死了!”
“都怪我,”冰焰在那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不是我非约他出来要个‘答案’,什么事都不会有、不会!他可以不爱我,不要我,可是,我要他没事,只要他没事,我什么答案都不要了!真的!”
冰焰的歇斯底里让我有了不祥的预感,但我知道再问下去只怕也难以弄清楚前因后果。我决定等到了医院再说。
“我快到了,告诉我你在医院的具体位置!”
“2号楼,三楼!”冰焰的吐字总算比先前平稳清晰了些。
“好,”我强打起精神,边整理自己乱糟糟的思绪边安慰她,“你冷静下来,不要乱走,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