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济药堂里络绎不绝。

慕名前来看诊的人十分多，毕竟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接待他们的是之前与张姝宁打过交道的小七，也就是卢大夫的学徒。

“你们是看病还是抓药？”

“我们来看病的。”张姝宁看向张大禾。

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药堂，张大禾心里直打鼓，怕是药钱不便宜吧，也不知自己带的银钱够不够。

有些拘谨地说道：“我带我相公看病，他……”

“噢噢噢，宝宝不哭不哭哦，乖乖睡觉。”张大禾的相公抱着个用包被抱着的枕头摇啊摇，轻声哄着。

这下不用张大禾说，小七也看出来是谁有问题了，也没多问，给了她们一个四十七的号码牌。

“一会叫到号就进屋，今儿是我师傅和杨大夫在里面坐诊。”

“好，谢谢。”

“不用，那我先去忙了。”小七招呼完就去了前头抓药。

他现在还是学徒，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按单子抓药，把每个药材习性作用记好，等能熟悉所有的药材后，师傅就会教他如何把脉看诊了，为了能快点学到本领，必须要再努力些，这样想着，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

“二十九。”

拿着对应号码牌的人一听叫到自己了，赶紧进去。

“这才二十九呢，轮到我们怕是得中午了，我都饿了，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沈栗提议道。

“大哥，你在家里吃了三碗粥三个鸡蛋，来的路上还吃了六个馒头，你还饿啊？”

沈栗理直气壮的说：“刚刚我可是给你们驾马当车夫的，到药堂时张叔不肯下马也是我给抱下来的，多吃点怎么了。”

张大禾忙站起身来说道：“辛苦你了，我……我给大家伙买些烧饼吃。”

张姝宁拦住她，“不用理他，让他饿着，别破费了，张叔不是还要看诊嘛。”

说完又对着沈栗说道：“你饿了就自己去买，只要你有钱，你买下整条街我都不管。”

沈栗委屈不已：怎么也算半个师傅了，怎么也不知道多孝敬孝敬我。

幽怨的眼神盯着张姝宁，活像被抛弃的怨夫。

张姝宁斜眼看他，让他收敛些。

“四十七。”

“四十七！”

一连唤了两声，张大禾才反应过来是她，拉过他相公就要进去。

可张叔死活不肯去，“不能出去，不能去玩水，会掉下去的。”

“我们不出去，你看这里也没有水。”张大禾耐心哄着。

“你去看病，看好后我带你去买糖葫芦给娃吃好不好？”

王大叔嚷嚷着要给娃买糖吃，“大儿喜欢吃，给他多买两串。”

“好好好，我们一起进去。”

王大叔这才揪着她衣裳进去，卢大夫见迟迟没人来，已经喊了下一位：“四十八。”

张大禾忙拦着：“大夫，我们先来的。”

“那你先看，这是怎么了？”卢大夫很细心的询问病情。

“这是我相公，自从我们两个孩子没了后，他就魔怔了，抱着枕头不离手，当是自己的孩子日夜哄着，若是看见那小娃娃，就要去抢。”张大禾苦恼的叹了口气。

“这是落下心病了，你怎么不早带来看。”卢大夫责怪道。

张大禾苦涩的一笑，“咱们这种乡下人命贱，哪里舍得花老多银子看病，来一趟城里不容易，也找不到好的药堂。”

卢大夫能理解，却也很直白的告诉她：“心病还需心药医，需要刺激他治疗，你这来得太晚了，怕是效果不大，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很小。”

见张大禾失望的神色，想了一会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先给他针灸试试，现在是没时间了，还有许多病患等着我，你现在住在哪？”

“在那个来福客栈里。”

“好的，我记下了，晚间我上门来给他针灸，你先去抓药，这是安神醒脑的。”

“好，谢谢大夫。”张大禾道谢过后，拿着卢大夫开好的药方去抓药。

“一共是五十五文钱。”

张大禾拿出五十五铜板，数了又数，确定没错才将钱给了抓药的学徒。

“怎么样？如何了。”

“大夫说来晚了怕是效果不大，晚上会来客栈给他针灸。”

张姝宁沉默了一会就笑着说道：“没事，别放弃，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说不定奇迹就发生了。”

“嗯。”张大禾拎着草药的手渐渐收紧，又放松开来，只求老天爷开眼，能让相公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