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路西法
作者:唯其 | 分类:现言 | 字数: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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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Chapter 53 不如怀念
「时光无法逆转。你我都。只能向前。」
周梓笙望着她脸上那熟悉的笑, 仿佛时光倒转回到从前,她还是那般机灵狡猾,半点不肯吃亏, 不易妥协。扬起格外温和的眉眼, 宛如冬日里春风拂面一般, 他轻轻缓缓地开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在你昏迷的时候, 我在你床前守了十七天,你好像还没有谢过我呢,现在我只是想邀你上车而已, 难道这点请求你都要拒绝?”
话音甫落,纪然明显感到面部肌肉一僵。不是不知道他曾经在她床前守过十七天, 只是没想到他会以此来作为交换她上车的条件, 这种方式说得难听一点, 就叫做挟恩以求报。她不由有些吃惊地望向他,希望在他脸上抓住一丝玩笑的表情。
辉星皓月之下, 四目相接,难以言语的情绪暗自汹涌。两年的时间,很短,短到岁月还来不及在容颜上刻下伤痕,再见面依旧是昨日模样;两年的时间, 很长, 长到足够让时间以滴水穿石的力量雕磨心伤, 面对面已不知对方思量。
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 纪然用力挤出笑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怎么可能会拒绝呢?其实是我和翌晨失了礼数,本来应该是我们请你出来, 好好谢谢你才对的。”
周梓笙静静地望着她,看似温和的眼神实则犀利,已然洞穿她的内心。她要是有心想谢他的话,就不会等到他亲自找上门来,她分明是刻意在躲他。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微笑道:“我找你出来也一样。” 跟着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你该明白,我们这一面,终究是要见的。”
纪然很想装傻蒙混过去,无奈之前都表现得过于聪明,现在装无知无辜谁信呐?只好认命地笑着点了点头,侧身坐进车子。终究要见的一面,既然已经躲不过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旗翌晨站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载着他心爱女人的银色奔驰犹如子弹一样消失在八车道的宽阔公路上,握着电话的手已经紧紧捏起,捏出赤*裸裸的青筋。不多时,手机灌进一条短信,发件人是纪然:“我会回来得比较晚,所以不要等我了,你自己先回家吧。”
手臂上的青筋瞬间膨胀,统统做赤*裸裸状,旗翌晨阴着脸把电话拨回去,不待纪然开口便冷冷道:“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总之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跟着便把电话掐了,之后仍觉忿忿难平。他就知道,只要放她出去,一杯咖啡的时间就会变成可续杯咖啡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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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车上,两人都很沉默,除去旗翌晨那通来电,剩下的只有呼呼的风声、汽车引擎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其实彼此都有许多要讲的、要问的、要给出答案的、要做出决定的事,只是选择一多,反而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因此就都沉默着。直到车子拐入熟悉的街区,纪然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装哑巴了:“你带我来燕华?”
周梓笙点点头,望着窗外依旧是老样子的商店饭馆,眼神绵绵:“回国以后还没有来过,所以想来看看,因为这里曾有过很多无法忘记的回忆。”
纪然浅笑,接着他的话说:“毕竟你在这里念了四年书,怀念母校也是很自然的。” 只不过,不带自己的妻子,而是带着已婚的前女友到旧时相恋的地方找寻回忆,这是一个多么暧昧、多么不自然、多么惹人浮想联翩的场景啊。
周梓笙笑笑,手打了一下方向盘,车便拐进了燕华大学的校门。纪然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他握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戴,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没有戴结婚戒指,脖子上却系着她以前送他的围巾,现在还带她来旧时相恋的学校,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只是巧合。那么,他刻意而为的这些事,究竟要传达什么讯息,或者说背后有什么目的呢?
悄悄用眼尾扫了一下周梓笙,依然是那副悠然闲适的模样,纪然不禁无奈地皱了皱眉,再偷偷瞪了他两眼。分手以后,她也曾幻想过他们将来再见面时的情况,彼此之间究竟会是微笑还是沉默,只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想她都该是心痛的吧,没想到如今再见面,心痛谈不上,头倒是痛得很。
自从他回国以后,她就陆续发现了不少异常之处。譬如那天在他的婚礼上,她清晰地记得清筱看她的眼神,如同小兽的领地受到威胁一般,格外不善。记得两年前他们分手的那天,她可不是那么看她的,那时她的眼神和得胜的将军无异,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而现在她既如愿以偿地做了周太太,怎么看她的眼神非但不是骄傲挑衅,反而是那么谨慎防范呢?
再譬如,除去他毫无怨言地照顾了她十七天没有去工作,还在她醒来那天用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看她以外,他还告诉了旗翌晨,他是为了钱娶的清筱,这就十分可疑。
她对清筱的记忆仅限于以下三点,第一:她爱用的香水是Hugo Boss的紫色狂想;第二:她的代步工具是劳斯莱斯;第三:她是他们分手的原因,之一。所以,她很难相信他娶清筱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喜欢清筱,而是为了她的钱。再说他明知道对旗翌晨说出那些话会被瞧不起,而男人永远都不会是乐意被同性瞧不起的生物,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说?
因此,基于以上众多疑点,她做出了一种大胆厚颜的猜测,那就是周梓笙和清筱在相处以后,彼此产生了一些矛盾,毕竟相爱容易相处难,所以相比之下,他觉着还是她比较好,于是向她伸出了招安的橄榄枝,希望可以和她再续前缘。
当然此种猜测难免有自作多情的嫌疑,只是在她被甩以后,她亦不能免俗地幻想过周梓笙哭着回来求她和好,然后被她一脚踹开的场景,而眼下他的种种举动均有向她示好的意向,正好符合她曾经的幻想,因此就趁机代入了。
只不过,她生平最唾弃最痛恨的就是乱搞婚外情的男人,当年要不是林国平在外面养二*奶,那个家最后也不会弄得七零八碎,所以她总是避着他,不跟他联络,希望他对她的那些旧情复燃可以自动自发地熄灭。
直到他打电话来找她,说他在医院门口的前一秒,她都是那么认为的。有的时候,她总在想,要是生活没有将她养得那么敏锐,要是她没有在周梓枂的诊疗下久病成医,算得上小半个心理医师,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就可以少很多烦恼?
双眼看得见的东西太多,对人生反而是种负担,原来傻人有傻福,那是真话。有些惆怅地转过脸,她望向窗外的风景。学校的建筑,还是那么顽强地保留着记忆,多少年过去了,也只是剥落了些墙皮,略显斑驳而已,而那些已经离开的人,和即将要到来的人,却在时间的巨大漩涡中,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