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姐，呃，女施主，如果我吃了仅有的食物，你以后吃什么？”陈懿感动的接了过来，在纸醉金迷的朋友圈里习惯了，一颗心都变得有些麻木，许久没有被真情触动过。

妇人腼腆一笑：“我一介妇道人家，又是个不祥之人，本不该活着，平素也多是挖野菜吃。”

唉，众人齐齐叹息，李元宝也有些不自在，整天嫌西去辛苦，逼着长老开恩让他吃肉，穷苦百姓大都是严格素食者。

陈懿将罐里的水咕咚咚喝了一半，将碗却还了回去，“女施主，这口粮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长老，可是嫌弃？虽然上面有了霉子，擦擦便能吃的。”妇人慌忙解释。

“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有手有脚，不能夺你的食物。”陈懿摆摆手，回头吩咐：“芙蓉，给这位女施主些碎银子。”

“这，这如何使得！”妇女慌得直摆手，窘迫搓着衣角：“我家穷苦，无法奉养圣僧，怎能再要您的财物。”

“长老让你拿着便拿着吧。”芙蓉摸出几块碎银，塞进她的手中。

妇女感动不已，跪下叩头不止，眼泪狂流：“早知长老今日显圣，我这一年就是饿死，也该把粮食都省下来。”

“芷兰，我家有！”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第五户人家传来闷闷的声音，接着一个中年汉子端着个盘子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一些干粮。

地上跪着的妇人突然脸一红，抹了把眼泪，竟然像逃走一般回到自己房间去。

多谢施主！

李元宝乐开了花，小跑着就要去端，没想到就在这时，中年汉子身后哭喊着跑来一个小脚老太太，“逆子，你给我站住！站住！”

中年汉子一顿，只是犹豫片刻，又向这边走来。

“逆子，你要是去寡妇家沾染晦气，老娘我死给你看！”老太太见哭喊不管用，解开自己的裤腰带，拎着转身往里面跑，像是去上吊。

中年汉子满脸无奈，重重叹了口气，端着盘子又回去了。

喂，喂！

李元宝气得直跺脚，“你这是逗我们呢，怎么回去了？”

陈懿却忍不住笑了：“这两户人家中间隔了堵墙，不好过啊。”

“长老何意？”芙蓉纳闷的问道。

陈懿笑而不答，摆摆手，带着众人又来到了第六家。

我去，竟然没有人住，是个空宅院！这年头要个饭还真是不容易啊！

众人把目光集中在第七家上，目前最大的希望便是这家能给口吃的，够长老吃的就行，已经不能再奢望其他的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众人寒着脸来到院门前，最后一个希望，谁都不愿意去碰壁，你看看我，我推推你，半天没人上前。

总不能不尝试，石陀咳嗽几声，走出队列，深吸一口气，又念了声佛，叩响了院门。

“谁啊？”是个孩子的声音。

“小施主，我们是路过的取经人，在此化缘，能否方便开门？”石陀连忙压低声音客气的说道。

“化缘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就是家里如果有吃的，能不能给我们一些？”

“哦，你们是行乞的？”

“不是，我们是僧人。”

“僧人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出家人。”

……

两人隔着院门絮絮叨叨说了接近半个时辰，陈懿听得直发困，那叫一个纠结，真后悔之前在家，浪费粮食无数。

别说妈妈做的那些精美素食，还有以假乱真的素肉，这会儿能让给俩热馒头，就等于上了天堂！

“小施主，你到底给不给吃的啊？”石陀口干舌燥，半蹲在地上，怎么跟一个孩子说话，比打怪都累呢？

“我家大人不在，爹爹说过，不能给陌生人开门！”

我倒！白费口舌！

石陀性子最老实，此刻也是火冒三丈，拳头握的咯咯响，至此，化缘七家，一无所获。

来到一棵大树旁，众人默默的依靠着坐下，咕噜噜的肚子叫声此消彼长，谁也顾不得尴尬。

“长老，我去前面山上，看能否找到些吃的。”石陀起身道。

“没用，咱们来时都看到了，光秃秃的，除非是吃野味。”李元宝舔了下嘴唇，昨晚肉吃多了，渴的难受。

“长老从未受过这等苦，若是夫人知道，心都要碎了。”芙蓉抬起袖子抹眼泪。

“芙蓉姐，说这些都晚了，眼下得弄到吃的。”程小圣低着头。

“当下之际，只能破例。”陈懿终于发话，众人齐齐看向他，不过却听到几乎让他们晕倒的话：“咱们就再去第八家！”

石陀脸上肌肉猛抖，作为当今圣僧，怎能坏了佛祖当时留下的规矩，虔诚的劝说道：“长老，我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还请耐心等待。”

“石陀，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不要计较那么多。”陈懿反问道：“我问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取得真经，度化众生。”

“如果我们都饿死了，谁人之过？”

“自然是天命如斯。”

“错，是我们自己。”陈懿起身道：“遇到困难，应当先解决主要问题的主要矛盾，其余的暂且靠后。都起来吧，你们看，西头有户人家，院落不小，应该是村长或者村支书居住的地方，就去这一家。”

石陀还没明白，主要矛盾是什么意思，更不用支书村长，晕乎乎的跟在后面，来到那个院落跟前。

这里的院子足有其他人家的三倍之大，院门也是新的，条件相对不错，算是当地有钱人。

“还是长老英明，一开始我等就该来此化斋。”李元宝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程小圣也连连点头。

“这次我来叫门。”陈懿整理下僧袍，弹去僧鞋上的灰尘，挺直腰板，上前扣动院门上的铜环，这可是其他人家所没有的。

当当当！

三声过后，里面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见到五人眼睛一亮，突然问道：“和尚，你可会念经？”

陈懿一愣，准备的开场白还没用上，点头道：“当然，这是我的强项。”

“你来得正好，明日是我祖父十年祭日，父亲正要准备去请和尚做场法事。你们要是答应留下，好吃好喝还有打赏，否则，对不住了！”年轻人满不在乎的说道。

四位随从冷下脸来，龙搁浅滩遭虾戏，圣僧在长安举办的是水陆大会，人山人海，达官显贵莫不是虔诚礼拜，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竟然张口就让圣僧做凡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