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想到灵贵妃素来狠辣的手段，不禁打了个寒噤，额头上也沁出了许些冷汗。

而谭嬷嬷又何尝不是如此。谭嬷嬷时宫里的老人，什么手腕没见过，自然很清楚灵贵妃这一问里隐藏的深意。

这问题，倘若不答，是忤逆贵妃，以下犯上的罪；可若是答了也只会平白得罪了尚书。虽然平日里谭嬷嬷对待秀女一向严苛，似乎并不在意身份，但终究身份有别，怎能不在意啊。

“回娘娘，老奴低贱，确实不知应该如何处置。”谭嬷嬷纠结许久，终是咬了咬牙，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就算如此，谭嬷嬷说这话时手上也满是汗水，双手紧紧握拳，微长的指甲划痛了谭嬷嬷的手。

灵贵妃也不是傻子，绝不是这般和稀泥就可以混过去的，她有能耐从一个宫女变成今天的贵妃，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一听这话，她就知道了，谭嬷嬷是打算就这么打发了自己，避免太多麻烦。

“那你呢，凌家小姐？”灵贵妃语气里满是嘲弄。

被人嘲讽了还能镇定下来，凌玉如今是断然没有这么高的水平的，如今此处能做到的，只怕也只有许霜依一人。

而凌玉听了这话后却显得过于夸张，一副连思考都没有就吼回去了的样子，“你算是什么，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灵贵妃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她自小在宫内长大，没有接受任何培养，礼仪什么的都不齐全。虽然封妃之后她磨练了不少，可是就本身来讲，灵贵妃终归是不曾借受过训练，就像是突然有了钱的土豪女，空有钱财，人却粗俗不堪，没有任何教养。而正是因为这个，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身份，这让她总觉得自己比旁人矮了几分。

“大胆，你不过是一个初进宫的秀女，哪来的胆子顶撞娘娘！”桃夭生怕灵贵妃一开口就给这位千金小姐判了死刑，连忙抢先说出来，希望能给这位小姐些好运。

可是凌玉的愚钝却是桃夭未曾意料到的，她居然完全不懂得桃夭话里

的含义，只以为桃夭是在助长灵贵妃的气焰，殊不知桃夭是为了她好。

“哼，你不过是这位宫女出身的贱婢身边的一条狗，而我则是尚书大人的唯一千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顶嘴。”凌玉依旧不甘示弱地说道，浑然忘记了这里是后宫，是灵贵妃的地盘，而不是她凌府的宅邸。

听了凌玉的话，灵贵妃顿时整张脸都黑了，面容扭曲，难掩盛怒。她一时气急，居然拿起手中茶盏就毫不犹豫地扔了下去。茶盏瓷薄，向来不抗摔，这么一扔就满地的碎瓷片。

“好！好！好！”灵贵妃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其中的怒气不言而喻。

至于凌玉，她被灵贵妃突然砸下来的茶盏吓得浑身一哆嗦，曾几何时，只有她凌玉砸别人的份，她何曾被别人这么吓到了。

凌玉被灵贵妃骂了一通，骂的可谓是面红耳赤，可依然掘强着不肯退步，而灵贵妃也没多说。

“皇上驾到……”突然，宫门外就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显然是皇上侵御。

储秀宫地小主们听了这话纷纷高兴了起来，要知道来的人可是当今天子啊。

“臣妾参见皇上。”看见皇上的轿辇越来越近，灵贵妃立马行礼说道。

“爱妃平身。”皇上的话语里听得出来他还是温和的，就像当初和公主在一起时，虽然吵吵闹闹的，但却十分温暖，与世隔绝。

穆影想着想着，思绪在不经意间又想到了白芷，想到了白芷当年的纯真，烂漫，率性，天真。

世人皆说白芷公主性情浮躁，易怒，不是什么好人，可穆影却觉得这评价错了。虽然她是浮躁，更是易怒，可她却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她的本性是天真单纯的，可是这样子的白芷却被自己亲手摧毁了。

穆影的突然恍神自然引起了灵贵妃的注意，她低低唤了几声“皇上”，希望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却没想到穆影根本没听见。灵贵妃无奈，只好用着撒娇般甜腻的声音叫了一声穆大哥，穆影这才回过神来。

灵贵妃心下自然对穆影的失神有了自己的定论，如今还能让皇上这般模样的，除了白芷那个贱人还能有谁。

“皇上，您怎么突然来储秀宫了？”灵贵妃心中对穆影依旧挂念着白芷有所不满，但却是绝对不敢表露出来的。她只是柔着声音问起了穆影来此处的缘由。

“我是听说灵灵你来了这儿才来的，要问也应该是我问你怎么来了才对。”穆影看着灵贵妃，先前冷若冰霜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柔情。穆影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笑着对灵贵妃说道。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小，他们的谈话自然也是被听了个一清二楚。内容虽然实在普通不过，可是穆影所用的“我”字却是让人不得不在意。

虽然穆影的情绪十分浅淡，但是细心之人定然可以看出他眼底对灵贵妃的那一丝宠溺。

“臣妾是想着，她们都是我朝中大人的千金，进宫也有数日却无一人问询，怕是怠慢了，这才连忙赶来。”灵贵妃知道穆影不会过于责备自己，可是这话也需说满了，避免旁人寻了空子。

“你何必呢，这些事给皇后就好了，你近来安心养身子便是。”穆影不知她先前的心思，再加上灵贵妃的话却是滴水不漏，自然就信了，心中对灵贵妃的识大体与温顺多了几分赞美。

“可是穆大哥总是不来看我，灵灵又如何能够安心来养好身子，只能日日夜夜盼着您能来看灵灵。”灵贵妃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语气中似乎有无限委屈，还在不经意用了穆大哥来称呼。

穆影看着灵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下也觉得愧疚，丝毫不介意灵贵妃那么叫他，“你呀你，想我了派人来叫我便是。这样，自明日起我便日日去你宫中用午膳可好？”穆影说完，还颇为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灵贵妃见穆影已经当众许诺，心下里叶明白要见好就收，自然收了委屈谢恩。

可是穆影却在做完刮鼻子的动作后一愣神，恍惚间竟然把灵贵妃看做了白芷，低低地叫了声“芷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