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雀的异常转瞬即逝，似是方才只是孙老鬼的错觉，它看着仍旧如先前一般骄傲中带着些许愚蠢。

麻雀缓缓点了点头。

“那是有哪些楼层不安全？”孙老鬼接着问。

“一楼？”

麻雀点了点头。

“二楼？”

麻雀摇了摇头。

孙老鬼一层一层的试，最终得到了这楼也只有一楼、十二楼和二十楼安全的消息。

孙老鬼难得面色凝重，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对着麻雀点了点头：“多谢鸟兄提点。”

麻雀仍是十分倨傲的模样，自持身份，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孙老鬼这老东西一些面子。

“咱们现在当如何？”清溪走到怪鱼背部边缘，如今怪鱼距离摘星楼只不到五丈远，目测只要一跃便能越进这楼里。

她还记得纪茗昭的话，也不多看，也不细看，只向下看了一眼，便再度退回原处。

孙老鬼来到方才清溪所站的位置，也朝下看去，下方就是那摘星楼的塔身：“跳吗？”

如今孙老鬼和清溪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摘星楼实在是太过显眼，这么好的机会，孙老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对那摘星楼快要溢出的好奇心。

他总有预感，那里应当和出去的路有些关系。

一直待在这鬼地方最后也是难逃一死，还不如去那楼中一探，搏上一搏。

“……”清溪轻咬住下唇，难得也有些犹豫，但一直困在这怪鱼背上显然也不是个办法，“跳！”

“那就让叔叔我来给年轻人打个头阵。”孙老鬼还不等清溪有所反应，双手一张，双眼一闭，双腿一蹬，从怪鱼背上一一跃而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快速朝下方落去。

“……虚大了几百岁罢了。”就想给自己长一辈口头上占便宜。

清溪抱怨一句，随后紧随着孙老鬼的步伐，紧跟着一跃而下。

风从四面八方朝清溪身旁挤压而来，在这没有因果的地方，即便是风也似有自己的想法，上下左右肆意横行。

清溪下降到一半，快要接近二十楼时，突然上下的风向一转，那股风从下向上吹来，直接将清溪又吹上了一层。

“孙……老鬼！”清溪被两股上下挤压的风猛地挤压内脏，险些一口气没憋住，喉间猛地一甜。

此时飘在清溪下方的孙老鬼距离二十楼更加接近，孙老鬼在听见清溪的喊声后，立时在空中一个转身，本就十分长的衣袖顿时变得更长，一袖子裹住清溪的腰，猛地将清溪拽到摘星楼二十楼窗前的走廊上。

清溪在走廊的木板上连滚两圈才将那股力卸掉，才从地上站起便见孙老鬼也轻巧跳进走廊。

“怎么样？”孙老鬼也觉得自己方才下手有些重了，脸上难得带着些不好意思，“没受伤吧？”

清溪拍拍身上脸上的土，摇了摇头：“没事。”

孙老鬼见清溪看起来尚还健在，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这摘星楼上。

他伸手扯了扯摘星楼的窗棂，窗棂纹丝未动。

孙老鬼见状又加大了几分力气：“……奇怪，那鸟兄方才是怎么进去的？”

那麻雀站在孙老鬼肩头，孙老鬼一回头，竟是在那麻雀眼中看见了即将溢出眼眸的嫌弃。

……

你个小东西竟然还敢嫌弃我？！

孙老鬼十足震惊，但好在他心里素质过硬，这等时刻也能顶着麻雀鄙夷的目光也能挤出一丝笑，甚至还能虚心求教一番刷一刷麻雀的好感度：“鸟兄，可否告诉愚弟方才是如何进去的？”

清溪看着虚心请教的孙老鬼，张了张嘴，很想和他说一句我们可以四处转上一转，但见孙老鬼已经不耻下问，便也只能闭上了嘴。

孙老鬼这么问麻雀想来一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许那麻雀当真知道些什么，孙老鬼他活得年头长，清溪还是决定先听他的。

麻雀在一声声鸟兄中再度迷失自我，小胸脯挺得愈发前突了起来。

它带着虚心受教的孙老鬼和清溪沿着走廊缓缓转动，直至，走到一扇小门处。

那扇小门中间挂着条腐朽的铁链，也不知这条锁链在此挂了多久，看起来似乎只有轻轻一碰便会化为灰烬。

小门的左右两扇门之间有一条手臂宽的缝隙，想来麻雀便是从这里飞进去的。

……

孙老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向麻雀请教也不过是想刷一刷麻雀的好感度，如今好感度刷没刷成功不知道，只怕是脑子不怎么好使要更令麻雀印象深刻了。

麻雀张了张嘴，无声嘲讽着孙老鬼和清溪的智力水平低下，两个灵长类硬是比不过脑袋还不如杏仁大的鸟类，清溪实在是不忍见证灵长类智力低谷的历史时刻。

但她到底是善良，没在此时和孙老鬼划清界限强调他们俩不是一个物种，要丢脸丢的也是他们魔的脸，那和人族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便只是选择将脸扭向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便不得不佩服孙老鬼的心里素质，再苦再难也依然坚持笑脸相迎，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魔：“鸟兄果真聪慧，我等自叹弗如。”

既然已经留下了脑子不好使的印象，还不如破罐破摔，再度刷一刷麻雀的好感。

清溪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孙老鬼，这老小儿，自己还顾着些江湖道义没有和他划清关系，他倒好，好处单自己拿了，关键时刻拉她清溪下水倒是毫不犹豫。

孙老鬼顺着那条裂缝朝里看去，那门内是一片漆黑，即便是以孙老鬼的目力，也依然无法看透这片黑暗。

“鸟兄既然说里面是安全的，那就一定是安全的。”孙老鬼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便从丹田中抽出刀来，一刀砍向那腐朽的锁链。

即便是麻雀曾进入其中侦查了一番，但本能仍旧会觉得并不安全，即便是到了孙老鬼这样的修为也不能免俗，即便魔大多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但黑暗和黑暗仍是有分别，在其中能视物的，黑暗便是掩体，黑暗便是生存的保护色，无法探知的黑暗，即便是喜暗的魔也会望而却步。

但孙老鬼这魔便是有这等能耐，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甚至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咔嚓——

锁链应声而断，孙老鬼率先走进了那片黑暗之中，清溪生怕孙老鬼没有照应，连忙跟了进去。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