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朝顾延川袭来，从指尖到心脏，一寸寸地变得冰凉。那是一种刺骨的寒，窒息的痛，每每动一下，冻僵的骨头都好似瞬间被碾磨成齑粉。

甚至连睁开眼睛看看心爱的姑娘都变得困难，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小北，我，可能没办法再保护你了，我走了，你该怎么办……我放心不下……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人，但是不要……不要……”

鲜血从顾延川的嘴角涌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渐渐变得灰暗，眼角淌出一滴滴清泪滑落在她的手上。

“延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盛北北颤抖着手捧着他的脸。

暗红色的血在他的身后蔓延开来，向四周侵蚀着，缓缓渲染成一片，像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彼岸花。

“雪球，快救他，你快救他啊！”

“好，好的。”被吓得不轻的雪球哆哆嗦嗦地打开系统商城，小爪爪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才兑换了一颗药丸，麻溜地丢到顾延川嘴里。

“咳咳。”顾延川无力地咳了两声，又吐了一大口血。

“宿，宿主，你别担心了，反派大佬不会这么早领盒饭的……吧？”

不远处的盛崇仁等人闻讯赶了过来，见顾延川生命垂危地倒在盛北北怀里，心登时像灌满了铅似的，直直地往下坠。

这出血量怕是凶多吉少啊。

盛崇仁险些拿不稳手机，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叫上了救护车，同时不忘报警以及联系远在国内的顾司南。

傻小子，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顾延川还在挣扎着试图多看心爱的姑娘一眼：“找到后，不要……告诉我，我会吃醋的。”

他从来都是占有欲很强的人，对她更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就是死了也不愿看到她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但是怎么办呢？他没办法再护着她了啊。

他生来就是不被爱的存在，一生深陷泥沼，在黑暗中沉沦，是她的出现救赎了他，让他看到了光明。

他得到了她的爱，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啊。

“要选爱你的……很爱很爱你的……”

“不会了，不会有人比你更爱我了。”盛北北哭得不能自已，“我跟你一样，没办法再爱上任何人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你不要走，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你快点好起来，我求求你。”

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哀求声让顾延川的心都快碎了。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带着期许来到铁塔下，本以为告白后就可以长相厮守，没想到却是永别。

汹涌的绝望和痛苦几乎就要将顾延川吞噬，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也……不……”

就在这时，一股细细的暖流从伤口开始在顾延川的身体里缓缓流淌着，通过血脉蔓延至全身，将他包裹起来，那些深入骨髓的冰寒渐渐消融。

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吗？

原本渐渐合上的眼眸慢慢睁开，他心想有些话或许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小北，我好想和你一起在塞纳河边散步，在香榭丽舍林荫下徘徊，还要和你一起走一遍艺术桥，扣上情人锁。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我都听你的，我们一起去塞纳河，去香榭丽舍大道，去走艺术桥。”盛北北将他抱在怀里，脸颊抵着他的额头，试图给他一点点温度。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她那无力的声线带着微颤：“延川，别丢下我，求求你了。”

周遭的人群不像方才那么混乱，甚至有人大着胆子在一旁围观，见那一地的刺目鲜血，都有些不胜唏嘘。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血腥味，还有死亡的气息。

盛北北凄婉哀痛的哭声更是让众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雪球默默扫描了反派大佬的身体，那药丸正在缓慢而高效地进行修复，至少目前来看顾延川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雪球小爪爪拍了拍胸口，娘咧，差点没把它吓死。

就说嘛，反派大佬后面还有那么多戏份，怎么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杀青了。

见自家宿主哭得跟要生离死别一样，雪球赶忙出言安抚道：“宿主，你冷静点，反派大佬他……”

不等雪球把话说完，原本奄奄一息的顾延川悄悄动了动身体。

诶？好像不疼了？还有力气了？跟平时比也没什么差，回光返照这么神奇的吗？

确定自己真的要死翘翘了吗？不会是心理效应吧？

顾延川又暗戳戳挪了挪身体，蹬了蹬腿，嘶~没事啊。

哦，天呐，他刚刚是吓傻了吧？想不到称霸一方的校园扛把子竟然会被吓得以为自己就要变成阿飘了？

说出去多特么没面子啊！

盛北北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动静，抬起头急切地问道：“延川，你怎么样？”

“小北，我……”

反派大佬能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吗？那必然是不能的啊！

“小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顾延川卑微可怜：“哪怕只做几分钟，我也死而无憾了。”

“我愿意，我愿意。”盛北北忙不迭点头，“我还要做你的妻子，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你别走。”

“小北，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啊。”顾延川虚弱得快要咽气了，“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你会永远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会只爱我一个人吗？”

雪球根本就来不及插嘴，盛北北果断应了下来。

“会，只要你活下去，我什么都答应你。”

雪球：“……”宿主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得了盛北北的承诺后，顾延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了几分。真好，小姑娘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拜托拜托，希望真的不是回光返照。

“滴~呜~滴~呜~”

蓝白的警灯闪烁，震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医生护士们在见到血淋淋的顾延川后心里一咯噔，尤其伤口还那么狰狞可怕，搞不好射到内脏就要死翘翘了。

没得办法，药丸是由内而外进行治疗的。

顾延川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抬上车紧急送往医院抢救了。就算他说自己能跑能跳医生也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与此同时，顾延川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到了苏曼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