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
作者:白石头 | 分类:军事 | 字数:44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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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劫【六】
“将军,请吧。车都已经准备好了。”马彪说话的时候,陈敏麟也被搀扶了出来,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跟着马彪向一处较为隐秘的胡同走去,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那就是我无意间看到,正被两个小伙子搀扶着的陈敏麟,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但是从他衣服上的形态来看,他的手里应该是拿着枪的。
不过,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我却还没有见到过这处宅院的真正主人,但是这三天里通过我收集来的信息,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处宅院的主人是一名中国人,但是却不是洪家的人,而这处宅院现在却是被洪家所占用的。
而且在这处宅院里,我除了时不时的能够见到马彪之外,在不就是那些侍者、保镖,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人了。其实我是非常想要弄清楚,这处宅院的主人到底是谁的,不过每次当我提及此事的时候。
却总是被马彪的一句“将军不急,既来之则安之。”打发了,终于,又过了两天,当我正要去找马彪的时候,他却来到了这里,其实我急于见这里的主人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想当面的致谢,仅此而已。
看到马彪来找我,我不由的一笑,而后斟了一杯茶,对他问道:“怎么?是不是这里的主人回来了?”马彪一笑,点起一支烟对我道:“是啊,将军不是一直急着见他吗?今天他回来了,而且还说给将军带来了一位朋友。”
“朋友?”“朋友。”马彪道:“好了,将军,咱们走吧。他们现在就在前厅那。”没有太多的废话,我便跟随着马彪来到了这处宅院的前厅,而当我一走进前厅的时候,我就被眼前出现的人弄的呆住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两个穿着中国传统服饰的人,一个我认识,一个我不认识;我认识的那个人,坐在客人的位置上,而我不认识的那个人,却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我走进前厅,笑着对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开口道:“在下蔡锷,多谢贵主人帮扶。”而后我又对坐在客座上的那个人道:“蔡锷,见过孙文先生。”没错,坐在客座上的那个人就是孙文先生,真正意义上的,民国第一任大总统。
孙文先生没有像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一样,对我的笑脸视而不见一般,孙文先生热情的回应我说:“蔡将军!久仰久仰啊!上一次将军来到日本未能与将军谋面,已然可惜。这一次我可是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儒雅将军了啊。”
说着,孙文便介绍起了那个我不认识的人,道:“蔡将军,这一次你能够转危为安,可是多亏了米六爷了,要不是他叫马彪他们一直暗中寻找、保护你们,这一次可就危险了啊,黑龙会的那群人,上一次失手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来,松坡,快谢谢米六爷。”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米六爷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但是至少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而且我还能确定,他应该就是马彪的大哥,也就是洪家中以为比较有权的人。
但是实际上我想错了,虽然那一切都是后话了。我借着孙文先生的话,再一次向米六爷致谢道:“蔡锷,多谢米六爷帮扶。”“哼。”一声冷哼,让我觉得遭到了羞辱,米六爷如此的轻视我,我不知道这到底为了什么。
虽然我现在栖身于此,但是这不表示他就能够如此对我,可是正当我要说话的时候,米六爷却开口对我说道:“听说你和洪家也有点关系?”“怎么样?”面对米六爷这样的态度,我实在是无法继续保持我的涵养。
而且说起来,其实我如果继续恭谦、忍让下去的话,那就实在是太丢我将军的身份了,而且也是对于军人的一种侮辱。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反而米六爷竟然发笑起来。
而后对我道:“这就对了吗。我就说这个昭威将军不能是一个怂蛋吗。哈哈哈哈。快坐快坐。”而后还不等我说话,米六爷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和水爷有关系,马彪和我说了牌子的事,真是想不到,你有水爷给的牌子,怎么不知道用那?”
“六爷。”我笑着回答他说:“其实,水爷是我的师父,而且虽然我没有被师父逐出师门,但是我却是一个不合格的徒弟,我又怎么好意思用师父的东西来帮自己做事那?而且怎么样来说我也是一个军人,过渡的和江湖上的事掺和到一起,其实对于一个军人来讲也不算是什么好事。”
“这话说的不对。”米六爷反驳我说道:“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那么你作为军人确实不应该掺和到江湖上的事情中,因为这是有损军人形象的,而且说起来,如果一个军人真的就和江湖人形影不离的,那不想一个样子。”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啊,非常之时吗,很多事情就不能按照条条框框去想去理解了,更何况我也知道你蔡松坡的名声,也知道你的事迹,所以对于你这样的人,你本就所处危险中,那么你想要更有作为,想要为国家做更多的事,那么你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来保护自己,其实无论是江湖势力亦或者是偷鸡摸狗之鼠辈,只要能够帮助到你,其实你都可以去借他们的力量。”
“我告诉你,我年纪比你大,在这里就权当一次长辈,我告诉你,松坡。不是在什么时候都坚持自己的原则就是对的,有些时候是需要改变一下的,如果你就木纳的坚持下去的话,我想,或许你未必就能够完成自己的梦想与愿望。”
米六爷的这番话,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提高了自己的位置,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一番话确实是苦口婆心的,而且也是为了我好的,其实如果放在平时的话,我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我至少要表现出来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一次,人家才刚刚救了你的性命,还收留了你,我也自然不好如此了,对于米六爷的话,我接受,但是他的语气,我却不能苟同。我对米六爷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受了他的话。
而后我开口对他说:“我的副官受伤了,我在这代他谢过六爷的救命之恩,他的枪伤很严重,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的话,我想他的胳膊就算是废了,对于一个军人来讲,失去了胳膊或许不能打垮他的意志,但是无法使用武器,却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米六爷一笑,而后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文先生,又看了看我,而后打起来哈欠,嘴里还说着:“我这有点乏了,我得去抽几口,你们先聊,一会开饭的时候会有人来叫的。”
说着米六爷就离开了,前厅,而且还带走了之前一直留在这里的侍者、保镖。同时他离开后,前厅的大门还被关上了,我与孙文先生都明白,这是米六爷故意如此,来给我们创造一个能够单独交流的机会。
果不其然,米六爷离开之后,孙文先生便径直对我开口道:“松坡啊,你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我点点头:“好些了,不过我想孙先生也该知道我的毛病,这就是一个只能维持的问题,而且具体能会成为什么样,其实大家都清楚,就是看时间了。”
“哎。”听我说完,孙文先生不由得叹息一声,一脸的惋惜,而后他却也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直接转入了主题,其实这也是我们两个早就应该好好谈一谈的问题了。孙文先生率先对我开口。
道:“现在国内的态势你也清楚,袁世凯此人啊,狼子野心。如果他能够坚持着民国政、府的话,我想……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松坡啊,我听到了国内的一些消息,段祺瑞已经辞去了陆军总长的位置,而且包括冯国璋都也宣布了五省联名通电,由此可见,袁世凯称帝一事,不得民心啊。”
我点点头,而后孙文先生又道:“现在国内包括国际上的呼声都很高啊,因为讲一个共、和制国家重新拉回到君主制,这不单单是对一个国家的倒退,甚至会影响到整个国际上的一些态势,这一次袁世凯啊,可是成了众矢之的呀。”
“不知道孙先生对此有什么想法吗?”我开口问道,孙文先生沉思了片刻,而后笑着对我说:“只有四个字,诛伐必申。袁世凯之行径,已然成了整过国家的罪人,他倒退历史本就无法原谅的罪祸。”
“孙先生,不知道您用什么诛伐必申那?”我又问道,其实这才是我最为关注的,因为一切的一切,终归要归结在战争上,我明知道孙文联系我就是为了我身后的滇军,而我却不能只用我滇军的血,来冲刷推进历史的进程。
虽然任何事情,都需要先驱者,尤其是这样的历史意义的大事件,但是我愿意作为这个先驱者而舍生忘死,但是我却要为滇军中的弟兄的家人,负责,我不能让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白白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而我这个问题,问的太直接了,或许任何人面对这样的问题是,都会出现短暂的尴尬,但是孙文先生却没有如此,而且他给我的回答,却让我感到震撼。
说起这两个人啊,虽然是不一样的信仰下的两个人,但是他们两个的结果却都是大同小异的,惨死啊,这才是惨死。或许他们的尸体还能够整理妆容,比之战场上的残肢断臂碎了头骨的那些士兵要好上不少。
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因为那些士兵,虽然死相难看,但是他们死的理所当然,死得其所,他们是为了国家奉献了自己的生命,而这两个人却都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虽然看起来这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实际上,这确实存在很大区别的。
奉献自己的生命,这是主观意识上,个人主动的行为,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却是一种被动的行为,而且说到底,无论是宋教仁也好,还是赵炳均也罢,他们两个虽然推动了历史的进程。
但是说起来了这两个人其实全部都是葬身于阴谋中的,这绝不是一种值得称赞的行为,反之,这极其的可悲。因为他们都是牺牲品,没有什么比沦为牺牲品更让人惋惜、悲痛的了。
说起来,其实赵炳均也算是孙文的仇人了,因为宋教仁就是死于赵炳均的手里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当孙文说起这个对头的时候,他竟然也表示出了稍有的惋惜,而且说起宋教仁的时候,他的眼中尚未有泪。
可是当我们聊到赵炳均的时候,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泪水,虽然尚未溜出,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孙先生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或许这就是我与孙先生之间的差距吧,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为了赵炳均而伤感。
自然了,他不说,我也肯定不会问,但是我能够确定,那就是孙文先生的眼泪,必然是出自真心的,不然的话,我想他也不必伪装的如此,自己的咽喉还需要哽咽,自己的声音也要变得啜泣起来。
对于伤感的事情,总是得过且过,可以缅怀亡人,却不必时常的挂在嘴边,即便是不慎提及,能过去,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说起来没完没了。孙文先生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才与我论起了真正重要的问题。
孙文先生对我说:“松坡啊,你看现在陈副官的伤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国内的态势也到了最紧迫的时候,你看看,现在这个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准备准备回去以后的事了,再耽误下去的话,到时候袁世凯真的登基了,再想作为可就……”
孙文先生的话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但是也并不算隐晦,而且我也知道,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赶回云南的话,还有一番作为的可能,如果晚了的话,大局已定,到时候我想即便是神仙怕是也回天乏术了。
“孙先生。”我对孙文说:“其实我这几天也在考虑这件事,我和副官说了,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所以我其实已经决定了就在这两天回去。”“那,松坡,你打算走怎样的路线那?”孙文又问道。
我想了想,而后回答他说:“我打算从日本直接到越南,然后去缅甸,最后转回到云南去,不知道孙先生您认为这样的路线可以吗?我知道估计现在袁世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吧,我要是现在一露头的话,估计就……”
我用两声干笑来消除我的尴尬,但是实际上,我说的就是实话,而且我觉得我说设定的路线是非常安全,而且这样的路线我想来也不必需要动用洪家的关系,只需要之前陈敏麟在北、京的时候,安排下来的那些后手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的话,我想我的安全才是真正的能够得到保证,说实话,虽然我相信水伯,但是我却不相信这个洪家的势力,毕竟我不是帮会中人,而且我也听闻过江湖上帮会之间,或者是帮会内部的仇杀。
太过险恶了,或许这比之政、治两个字来看,差的太多了,但是说实话,虽然相差很大,但是其残酷性还是相同的,因为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要以人命作为终结的。或许前一个还会死的有些价值。
但是帮会之间的仇杀,利益的争夺,那样的死亡,完全是毫无意义的,而且谁也不知道,假如我完全的依靠洪家的力量,到时候如果遇到了洪家的对头,我会不会就因此丧失了性命。
洪家有大义,不代表所有的江湖势力都秉承大义。而且真的说起来,又有什么才能算是真正的大义那?听过我说的话,孙文先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晌,孙文先生对我开口了,道:“松坡,你有没有想过,那就是你的路线或许正好与袁世凯安排的截杀路线是一样的那?他明知道你清楚,他打算做掉你,那你还会傻乎乎直接回到国内吗?难道他就想不到你会从边境的邻国折中迂回吗?这些你都想过吗?”
我摇摇头,我必须承认,刚刚孙文先生所说的那些,我却是都没有考虑到,而且其实也不能算是我没有考虑到,而是我不敢相信袁世凯的手就能够申的出去那么长,在国内或许我是羊入虎口,但是如果在国外的话,我怎么就不信,他还能有那么的大的本事吗?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非常难办的尤其是这样的个事情,这关乎到国与家事态就变得严重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