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
作者:毛豆手机 | 分类:军事 | 字数:1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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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求你抓我 & 你王八蛋
姚艾开了门,探着脑袋看向外面,门也仅仅开了一人宽的身位。
“夫人好。”陈广海亲热的叫了一声,双手递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木匣。
姚艾上下打量一番,迟疑着问:“请问你是哪位?”
特务处每次来人都是夜色直接出面,姚艾很少参与,除了她最初能认准的冯阳、李泉,和后来的万军之外,其他人根本辨认不清。
“夫人,卑职陈广海,曾经来过几次,没有正式给夫人打过招呼,是卑职的错。”陈广海借机把手里的红匣子往姚艾身上塞。
姚艾微微一笑,轻声说:“抱歉,我真的认不准,夜色这会没再家,你有什么事回头跟他说吧。”
话音刚落,她后退一步,轻轻关上屋门。
陈广海手举的红匣子,随着关闭的院门,被轻轻推回陈广海怀里。
礼物虽然没送出去,却验证了一件事。
夜色没再家,这是陈广海昨晚偷听杜宽和张裴沣对话得知的,他今早是专门来试探的。
离开这里,陈广海又一次踏进伊阙阑珊大酒店,和焦君牟那种身份的人吃饭,在洛邑这间酒店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来到前台,陈广海拿腔作调的问:“张裴沣张公子预定的房间是哪间?”
只有显得高贵,才能被人礼遇。
前台个子高高的男服务生微微颔首,礼貌的问:“金玉满堂,请问是焦先生么?”
“他的手下,谢谢。”陈广海进一步确认,焦君牟今天抵达洛邑无误。
之后,陈广海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的一间屋子里,拉上窗帘,挡住亮光。
他需要在黑暗中测试一下自己的方向感。
方向一,跟着沈清风的话,首先,据他所知沈清风没有强大的后台,这是最令人恐惧的地方。沈清风的背后,是比他眼前的黑暗还黑暗的巨大空洞,永远无法填充满,充满无限危险和未知。其次,沈清风在属下遇到困难和痛苦时不会伸出救援之手,而是任由部下自生自灭,冷眼旁观。
处在他现在的位置,身后无大树可以傍身,身边无浮萍可以救命,依靠沈清风非常要命。
方向二,该投夜色。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副处长,放眼他身边的资源,军统上层有焦君牟为他护身,外部有官、商和国军、自己人围着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每一个人都可以带进来一大串的人,瞬间建成一个堡垒。
而且夜色为人仗义,对兄弟们关爱有加,特务处的人对他心服口服,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的比比皆是。
跟着这样的上司,掉进深坑后的第一秒钟就能看见从坑口垂下的救命绳索,心里踏实。
陈广海眼前豁然出现一道光亮,把黑暗的房间变成光明一片。
两相对比,孰轻孰重,无需纠结。
他不再犹豫。
拉开窗帘,点燃一支烟,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信纸,把他所知道的所有军火走私的情况,详细列出一份说明。
一天后,揣着这份说明,陈广海第二次敲响夜色家的院门。
开门的依然是姚艾,当她的脑袋伸出院门后,直接截住陈广海的话:“夜色今天没在家,去了哪里,他没告诉我。”
说完后,还和上次一样,温柔的关上门。
第三天,陈广海照样吃了闭门羹。
第四次,陈广海在姚艾刚刚开门之后,自己抢先说话:“夫人,是我错了,请转告夜处,广海以后都听他的。”
姚艾迷茫不已:“先生你说的什么啊?我把你来过的事告诉夜色,他只说最近这一段时间太忙,从第一天出去到现在就没回来过,他派人告诉我在张四爷家里,我同样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样吧,如果夜色回来,我马上告诉他你又来找过他了。没让你进来是因为我一个妇道人家接待你,不方便而已,你别多想了。”
陈广海尴尬的笑:“是是是,夫人严重了,卑职哪敢多想,本来就是卑职处事不当,请夫人见谅。处座忙,卑职等他不忙的时候再来。”
离开夜家,陈广海冷笑。
他能不多想么?换成谁谁也会多想。
不过,今天的恶果是他自己酿成的,要怨只能怨自己。
想要缓解自己和夜色之间的矛盾,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先低头。
陈广海心生毒计。
他在路边叫了一辆黄包车,直接坐到警备司令部门口。
“我找宪兵队队长。”陈广海在门口对哨兵说。
包括哨兵在内的军人,最怕的人里面肯定包括杜宽,都怕他的职务。
“请问你是杜队长的什么人?”哨兵听说找杜队长,非常客气。
“亲戚。”陈广海选择了一个包容量大,而且很含糊的词。
“亲戚?”哨兵打量陈广海,不知该如何验证。
他的外形,不是乡下来的那种人,反而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该怎么告诉杜队长你的身份?”哨兵果然没办法直接查证。
“你打通了我来说,放心吧,没事的,兄弟。”陈广海老练的拍拍哨兵肩膀。
很快,杜宽走出办公室,亲自到门口来接他。
陈广海没进警备司令部大院,他的身份有点招人,害怕被人认出来。
杜宽显然有没有和他长谈的意思,跟他走到路边人少的地方站住,再也不往前走。
陈广海彻底体验到得罪人容易,修补关系难的意思了。
“杜队长,我明天十点上午在大明贸易公司和一个叫宋俭夫的人交易,买给他五十支左轮。”陈广海一动不动,开口说出的话句句惊人。
想要利用杜宽、达成自己心愿,只能这样坦诚不公。
杜宽没有接话,无所谓的目光中带着陈广海看不懂的意味。
“杜队长,我说我明天走私军火。”陈广海抬高嗓门。
杜宽还是没有接话。
“我走私军火,不是你该出面处理的事么?”陈广海一头雾水。
这种事情不是能让宪兵队立功的事情么?身为队长,杜宽为什么没反应?
“明天上午九点啊,怎么办,我正好没空,约了夜色、张裴沣喝茶。”杜宽置身事外的解释。
陈广海头大:“杜队长,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要去喝茶?”
“立功?我不需要立功,和夜色喝一杯茶,他在何副司令面前说我一句好话,我就能前程似锦,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抓走私军火的人?”杜宽怪物似的看着陈广海,理解不了他的苦心。
“杜队长,夜副处长说好话是一方面,你拿出成绩来不是更能证明你的本事么?”陈广海烦躁的劝解。
杜宽脑子缺弦么?
“问题是我不需要证明什么,还有张裴沣,他说了,我不想在这里干,随便我到哪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我随便挑,靠着他们,我的命更值钱,保命当然是最重要的事。”杜宽嚣张而幼稚的说。
陈广海嘴角哆嗦。
他是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还是无意为之的?
“杜队长,”陈广海试图继续解释。
“我还有事,先走了。至于你说的事,找找别的地方别的人,肯定有人会有兴趣的,就这样。”杜宽点了一下头,算是和陈广海道别。
找别人?找别人有屁用!
别人能在夜色面前说上话么?别人能顶替沈清风的位置保他周全么?
“杜队长吗,求你了。”万般无奈下,陈广海拉下脸,说出一句伤害自己自尊的话。
“求我?不用,我什么也没干,你真的不用求我。”杜宽笑着说完,该转的身体照样转过去,该迈的步子照样迈出去,毫不迟疑。
“这是沈清风这些年买卖军火的清单,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抓住沈清风的办法,绝不牵连夜处长,也不让你们成为军内有些人的眼中钉,交易的条件是你帮我在夜处面前说说好话,从此我为夜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陈广海再不拦住杜宽,他怕自己再也没机会了。
说完这些话,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写好的证明材料,双手递给比他年纪小很多的杜宽。
“这个?”杜宽看着陈广海,有些犹豫。
“求你去抓我,明天上午九点,一定要去抓起。”陈广海把材料强硬塞进杜宽口袋。
杜宽想了一下,没有痛快的回答,但是留了一个活口:“我今天可以去张裴沣那里找夜色,他现在在张裴沣那里,商量商贸公司的事,我把这个给他俩看看,至于明天能不能去抓人,我不敢保证,还要看夜色的意思。”
“没关系,只要你帮我把话带到就行,我相信夜处不会坐视不管的。”陈广海之所以没在夜色家门口等,就是希望立功的诱饵能让杜宽心动。
杜宽心动,比他管用一百倍。
杜宽出面,事情才能顺利办成。
这一晚,陈广海的心一直揪揪着,他祈祷明天上午千万不要顺利完成军火买卖,祈祷一定要有人来抓他。
次日上午九点,陈广海带着十个人,准时走进大明贸易公司的院子。
公司经理付同芳站在院子内,默默注视陈广海的出现。
每次陈广海来,付同芳都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惶恐。
他不敢得罪这些人,又在心底咒骂这些人要么全死光,要么赶紧走,千万别给他带来灭门之灾。
大明贸易公司之所以被这些人盯住,是因为公司的建筑下面有一个除了他任何人不知道的秘密。
在办公室最东头的房间下面,隐藏着一个十年前留下来的地下室,当年一个逃难的王爷为了给老宅里面的珠宝寻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经过中间人介绍花高价钱买下这个带有地下室的院子,把所有珠宝统统藏进去。
哪知道那个中间人见财起意,带着自己的五个儿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杀了逃难的王爷一家人,把他藏在地下室的珠宝平均分给五个儿子后,从洛邑地界彻底消失了。
半年后,这个院子里面原有的四合院全被扒掉,建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最东头的那个地下室,在重建的时候被保留下来,变成更为隐秘的一个空间。
院子的秘密,不知道为什么被当时的特务处副处长沈清风知道了,从那时起,这个隐秘的地下室就成了他私藏军火的一个点。
“你们先出去。”陈广海挥手撵人。
在秘密军火的处理方式上,陈广海佩服沈清风。
他把隐藏点建在这里,偏偏告诉付同芳一人知道,这样一来,平常他根本不用派人守护,付同芳比伺候自己儿子还上心,在院子门口找了一个看门人看守他这个根本无需看守的公司。
大明贸易公司的实际仓库,没在这里。
只有往外送军火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开来一辆车,从东头屋子里搬出一些空箱子装在车上,掩人耳目。
付同芳成了沈清风的看门狗,二十四小时不得安生。
“是是是。”付同芳带着院子里仅有的两名手下,其中还包括一个看门人,走出大门。
所有人全部消失后,陈广海走到最东头的房门前,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着屋门的铁锁,走进落满灰尘的房间。
按照一个月最多一次的交易频率,这间屋子一个月最多打开一次,加上他往里面运进军火的次数,超不过三次,落满灰尘说明这间屋子没有进来过人,很安全。
“宋先生,咱们先去验验货吧。”跟着陈广海进来的十个人里,有今天的买主宋俭夫。
他们一起走进地下室,来到事先准备好的两个木箱子前。
陈广海手下打开箱子盖,扒开最上面一层稻草,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左轮手枪,个个枪蹭明瓦亮,一看就是质量很好的那种。
宋俭夫随手拿起一支,五根指头灵活扣动个个零部件,检验枪支。
“不错,抬上去吧,车子等在门外,到了车上,我付支票。”宋俭夫满意的点头。
这些都是老规矩,陈广海懂。
他挥挥手,自己的手下抬起两个木箱朝上走。
宋俭夫轻松愉快,陈广海忧心忡忡。
从他走进这个院子到现在,二十多分钟过去了,最多再有十分钟,宋俭夫就要离开,难道杜宽宁可靠着喝茶晋升,也不要到手的功劳?
陈广海不甘心。
他的眼珠紧紧盯向院门口,每一秒他的眼前都出现一幕幻觉,杜宽带着宪兵队冲进院子包围宋俭夫和他的车。
可惜,他的幻觉直到两箱左轮手枪和宋俭夫连人带车一起消失,也没变成真的。
“夜色,你个王八蛋!”他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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