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毅猜得没错，军备首长还真就是要敲竹杠。

曾经周游半个欧洲，聆听过列宁的教诲，又在中国的革命大潮中沉浮半生，军备首长早就练出一身的火眼金睛，是以刚才普什连科一开口，他便知道，第12歼击航空打击群的几起飞机迫降事故绝不是个单纯的孤立事件。

弄不好，整整一批的飞机，都有可能被符拉迪沃斯托克飞机修理厂给坑了，既然如此，那为何不顺势为之，在中国落户一套米格—15的专业维修厂呢？

要知道，军备首长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国内的航空工业水平基本是一片空白，别说维修难度很大的喷气式飞机了，就算是低端的螺旋桨战斗机都根本玩不转，是以苏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是他们不想给，实在是给了你也不会用，万一修不好，隔三差五的摔飞机，知道的是你中国没修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苏联的飞机有问题呢，这让苏联还怎么拿米格—15援（kong）助（zhi）广大的亚非拉国家？

是以，尽管军备首长一身的列宁光环加身，在苏联就差能横着走，可面对苏联人给出的理由，也不得不铩羽而归，本来回国后军备首长便开始着手组建中国自己的航空工业，既然苏联人觉得咱们的技术水平低，那就干出点名堂，让人家看看。

然而憋着一口气的军备首长正准备大干特干时，朝鲜前线的后勤供应忽然吃紧，中央经过再三考虑，便将正在筹备国防工业的军备首长派往朝鲜，主抓整个志愿军的后勤工作，于是不得不放弃刚刚起步的国防工业的统筹规划，匆匆交给总后首长，便奔赴朝鲜上任。

不过他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国内正在蓬勃发展的国防工业，特别是刚刚起步的航空工业，这可是他离任前主抓的重点项目，就如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无时无刻不关心它的成长，然而将近半年多的时间，除了几名从美国归来的航空专家之外，中国航空工业的发展几乎等于原地踏步。

这其中固然有总后首长太过忙碌，无暇重点照顾的因素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中国航空工业根本就没有起步的阶梯。

这就好比是幼儿启蒙，不管学什么总得有本像样的教材才行，可如今的中国航空工业别说是教材了，就连像样的作业本都没有。

专家们没有参照的技术样本，工人们没有用于磨练的工艺指南，工厂里没有专业的设备进行培训，科研院所里没有明确的研究目标……

如此种种着实令军备首长心急如焚，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直到听到总后首长从苏联获得R—9喷气式发动机全套技术资料，并向中央做了《中国航空发动机工业未来十年发展规划纲要后》。

军备首长便想到一种可能，既然那个老战友的儿子能帮着总后首长在航空发动机领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那他能不能也帮着真正的飞机研发方面提高提高能力，以便自己的任务结束后，能够顺利的从苏联获得飞机研发的“教科书”？

正因为如此，军备首长才会死皮赖脸的把柏毅给抢过来，除了完成当下志愿军急需的后勤物资前运外，就是想在闲暇时找机会跟柏毅聊聊，想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门道，能把那么先进的R—9喷气式发动机技术资料弄来不说，还能提总后首长起草大型工业的战略规划方案。

然而还没等军备首长来得及试试柏毅的深浅，备降机场上这一场因米格—15迫降而引发的技术对碰，却令军备首长一下子找到为中国航空工业引进“教科书”的突破口，尽管并不显著，但他却有信心，将这个细小的裂缝，撕开一个任谁都无法弥补的口子！

卢科采夫和普什连科在听了军备首长洋洋洒洒的一番话后，是既庆幸，又苦恼，庆幸的自然是米格—15的故障跟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飞机修理厂的责任。

只要有足够的证据拿出来，他们第12歼击机航空打击群非但没有责任，还会因为首先发现故障原因而得到褒奖，当然倒霉的自然是符拉迪沃斯托克飞机修理厂。

可苦恼的却是军备首长却是话中的隐意，听起来像是为他们做打算，可细细品起来，怎么越想越觉得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深坑！

“怎么样？我们出于中苏牢不可破的友谊，将所有技术无偿的提供给你们，好让你们既能不被停飞，又能立功受奖，这还有什么犹豫的？我要是你们，二话不说，早就一口答应了！”

此刻经过一路的洗脑，到得苏联第12歼击机航空打击群驻地，军备首长终于用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语，结束了最后的谈话，旋即也不等卢科采夫和普什连科反应，便冲着不远处查看飞机情况的柏毅和宋天明一招手：“再看也长不出花儿来，咱们赶紧回去，明天苏联远东军区的司令员要访问平壤，我还得跟他谈谈护航的事情。”

话音未落，军备首长便已经跳上吉普车，卢科采夫和普什连科互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慌乱，心说军备首长你这哪是在告别，分明是最后通牒，你是跟远东军区的司令员谈护航，可谁又能保证到时候您老人家嘴一歪歪，把今天这档子事说出来呢？

于是卢科采夫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军备首长的胳膊：“军备首长同志，我们都听您的，您可不能走呀！”

“是呀，军备首长同志，看在中苏友谊的份儿上，您可要帮我们把眼下的困难给解决了呀！”把着车门的普什连科也是一脸的祈求状。

军备首长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两人半晌，这才颇不情愿的叹了口气：“你们……唉，看在为我们志愿军做出贡献的份儿上……也罢……那个谁……”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小跑过来的柏毅和宋天明，眼见于此，宋天明一个激灵，赶紧慢了几步，将我们柏毅同志冲锋在前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军备首长可不管哪个，伸手直直的点在柏毅身上：“就你了，看了那么半天，就跟咱们的苏联同志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柏毅登时就蒙了，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