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病床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安静平躺着，并无任何动静，或许是人的某种期待，才会让孙芸产生某种幻觉。

孙事炎走到跟前，把当年养父的事与大伯的关心，在床前絮叨不停，站在不远处的孙芸不知觉已泪水盈眶。

在进屋时，他注意到，始终有两个士兵在保护，而在不远处看到一辆可疑车辆停在医院前，坐了两人，关注来往行人。

“我走的这段时间，医院没什么异常吧？”

“医院换了主治大夫，又增添一名护士早晚轮班护理。”

孙事炎摸了摸大伯的手腕，脉搏正常，表情也如常，并无任何异样，这才深吸一口气。

心中只是疑惑，那群暗杀大伯的人，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动静？

不会是已经放弃，还是目的已经达到，这目的，可能就是让大伯闭嘴。

还有什么秘密，大伯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一切都令人迷惑。

眼看又一个冬天来临，佛国的天气一定很好，要是能带着大伯去看病，或许会有转机，只是脑海闪念而过，他并没当真。

“两天后，我就要去佛国，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吗？”

好半天，他迟疑地把话说完，知道这话说出来会伤人，但总要面对，总想在临走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想到孙芸的未来。

擦去泪水的孙芸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

“你不用担心我的，我会没事的，祝你……幸福。”

突兀冒出一句话，孙事炎心中一振，想是她见到开车来的上官默然，他不能解释什么。

默默走到孙芸面前，伸手抚摸那张依旧俏丽的脸，曾经那也是一张让他日思梦想的脸，如今却变得憔悴，心中微有不干，要是能帮她解脱，他也想说两句安慰话。

临到嘴边，却淡然一笑。

“幸福先不说，等我从佛国顺利归来，一定把大伯接回家里照顾，还有你，一定会保护好，不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这话语说出，孙芸再次抑制不住，扑到怀里，痛哭流泣。

现在，马上要舍弃眼前的一切，不管会发生什么，远在异国的他，怕是伸手无力，抱紧怀中的女孩，一阵恍惚，他仿佛又回到当初刚进海拉城，站在贫民区，那间破房子前，孙志仁热情迎接他的情景。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何队的电话。

又听到里面爽朗的声音，“在哪呢，赶紧回基地，战友们要给你开庆功会，本来挺晚了，大家还要等。”

望着孙芸凄楚目光，他只得匆匆告别，挥手截下一辆车，朝基地方向而去。

刚下车，黯淡灯光下，见到基地门前锦旗摆动，大大的横幅写着“欢迎英雄孙事炎荣誉归来！”

待到门口，守卫小张立刻给他来个标准军礼，“报告首长，晚宴正等你马上去，几位队长急坏了。”

被叫首长，孙事炎浑身不舒服，象被念了紧箍咒，不由得尴尬一笑，疾驰奔向食堂。

一路上不时遇到几位士兵，象他打招呼致礼，他也忙回礼，看到那庄重严肃面孔，可以想象，在大食堂又会怎样的情景。

大远处，就听到有人呼喊，“来了，来了！”

他赶紧加快脚步，生怕被人说成架子高，到是遇到几们基地的女兵，低头窃语，送来满是倾慕的微笑，让他轻松不少。

何雄等几位仅耳闻未见过的队长站在门口迎接他，赶紧两步算做一步，他把手已经伸过去。

“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我们的功臣回来了！”

不时传出赞誉声，听得有点象是从战场下来，刚回家的戎马战士，被几位领导抱住，虽然亲切，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食堂内果然已肃穆站立数百人特种兵战友，每张面孔呈直线微斜角度，向他仰视，众目睽睽下，几位领导把他让在最前面宴席的上座。

何雄站立前面，手指孙事炎，面容也露出与以往不同的颜色。

“很激动，今天在特种兵基地又见证这个一个时刻，孙事炎，一位普通的士兵成长的故事，很不简单，不到三年时间，跨越许多老兵人的征程，这是模样的力量，我们这个时代的优秀楷模。”

一向随心所欲的何队，变得这么严肃，让孙事炎也不得不刮目相看，挖空肚子，搜刮词汇，怎么就套不出他这些酸词，套路，纯粹就是套路。

这时又看到何雄端起酒杯，“来，今天因为孙事炎刚参加过军区领导的晚宴，咱们就弄个简单仪式，算做是基地的送别宴吧！”

哇，说是简单，孙事炎看满桌曾经想吃，却吃不起的肉荤七八道，也搞不清，何队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套路了。

看到桌上几位领导举杯，他也赶紧站起，恭敬相向，酒是之前没敢多喝，现在到可以来两杯。

正在琢磨，下一步是否该他讲话，突然听到不远处，厨房门口传来几人声音。

“孙事炎要的大菜上桌了，快让开……”

没等他反应，扑面而来，一桶冷水，从上至下，直接弄个透心凉。

“哈哈，哈哈！”

食堂内传来战友们爽朗的笑声，这是恶作剧，没这么玩的，这是……

孙事炎瞪大眼珠，还没反过味。

站在前面的何雄已经说话，“特种兵是什么，不管是任何荣誉，我们都不能兴奋过头，这一盆凉水，代表特种兵的一切，从心凉到头，这就是我们的生活，面对冰冷世界，永不退缩。”yuyV

永不退缩，孙事炎哆嗦地瞅着所有被何队套路进去的战友，又盯向那盆水的主人。

董明，这小子害他，水弄得这么凉。

“阿切……”

食堂内开始畅快进行一场豪情盛宴，喝酒吃肉，大碗喝，大口吃，这就是部队，一群永远充满激情，永不退缩的战友。

望着那一张张似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想到那个遥远的国度，该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境，这种团队精神，父亲罗中毅所以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不单纯只是那是一片异乡土地。

曾在画面里，见到过那个国家，令人向往而生疏，他即将要去，眼前这一切将成为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