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乱世狂刀
作者:半木瓜 | 分类:军事 | 字数:3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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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阿妈还活着
“快快吃点菜,把酒气压下去。”黄灿灿往他碗里夹了一口小菜。
“没事,我还能喝。”
师爷端着半碗酒走过去,拍拍柳二爷的肩膀,安慰道:“想开点,想开点!来,我们走一个。”
“我不喝。”柳二爷冷冷地道。
黄四海又举起酒碗,道:“这第二碗酒,我得敬一下孟长官。来人,酒满上。”
“不不不,我不胜酒力。”孟雅思看到黄灿灿被罚酒后,就有点害怕,急忙拒绝。
黄四海道:“孟长官,您得入乡随俗啊!我们忻城人喝酒,主人敬酒,客人不会喝也得喝,不过您可以找人代喝啊!”
孟雅思知道黄四海什么意思,同时她也想知道,柳洛尘敢不敢当作他二叔的面承认自己的存在。
孟雅思道:“那行。”
碗碰碗后,黄四海又一干二净。
孟雅思也学着黄灿灿抿了一小口。
刚才山炮只顾吃东西,根本不关心别人说些什么。不过黄四海最后那一句“可以找人代喝”,他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把一把花生米塞到嘴里后,伸手要去拿孟雅思手里的酒碗。
“我代……代……代孟长官喝。嘿嘿……”山炮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傻笑道。
呃?众人大跌眼镜,尤其是柳二爷,刚喝了一口酒,差点没被噎了。
孟雅思稍转向柳洛尘,没让山炮抓到酒碗。
柳洛尘瞪大着双眼,急忙站起来,拍了一下山炮油腻腻的手,抢过酒碗,道:“有你什么事?这里除了我配喝这碗酒之外,还有谁?”
孟雅思会心一笑。
“我渴。我代……代……代喝,不……不……不也一样吗?”山炮傻呼呼地对柳洛尘道。
“山炮,这能一样吗?洛尘,喝啊,快喝啊!”柳二爷顿时明白了什么意思,激动地大叫起来。
柳洛尘笑着向他二叔点了点头,便仰头一干二净。
众人又欢呼起来。
孟雅思也掏出手帕,给柳洛尘擦嘴。
“哈哈,三喜临门、三喜临门啊!”柳二爷大笑起来,这侄媳妇不但样貌俊俏还是桂军的长官,与黄灿灿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大家又开怀畅饮起来。
柳二爷端起酒碗对师爷道:“咱兄弟俩走一个?”
“刚才不是说不喝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真喝?”
“真喝!”
两人碰杯对饮。
黑龙寨的宴席从下午四点一直延续到晚上八点左右,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一片后,才鸣锣收兵。
柳二爷喝高了,由两位年轻人扶着才回到住处。
由木头修建而成壮族特有的杆栏民居,由数根粗壮的柱子作为支撑架,在离地面约一米五左右的高度,由木板铺成地板以及围蔽成墙壁,经济宽裕的屋顶盖瓦,反之盖茅草。
黑龙寨不缺钱,所有的杆栏民居都盖着瓦片。
这样的杆栏民居,冬暖夏凉,住在里面非常舒适。
柳二爷回到杆栏民居的木楼梯前,屋里透着微弱的灯光,让这个一直打光棍的二当家慷慨万千,勾起了二十年前寄宿在哥嫂家里的美满生活的回忆。
柳二爷的父母双亡,从小与哥哥刘时光(张奇)相依为命,家庭非常贫寒。二十多年前,哥哥入赘敬流村那卧寨的时候,柳二爷就从罗城老家搬到哥哥家,和哥哥嫂了一起生活。
哥嫂对柳二爷恩重如山,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不久,哥哥和嫂子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刘罗城,意思是让儿子永远记住他的根在罗城县。
后来,刘时光和李桂南上演那一出“诈尸”大戏后,柳二爷误认为李桂南会铲草除根,就偷偷地带着刘罗城流落他乡,隐姓埋名,最后落草为寇。
刘罗城改名为柳洛尘,是因为谐音而取的。
柳二爷视柳洛尘为己出。为了好好地照顾柳洛尘,所以柳二爷至今未娶。
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习惯了黑暗中的孤独,但是突然有人在家里点着灯,等着一个浪子回家的那种感觉,还是深深地暖到了柳二爷的心。
也只有经历过孤独的人才会体会到,微弱的灯光照亮回家之路的那种感动和幸福。
柳二爷知道,一定是柳洛尘先回家了,正在家里等着他呢!
“走走走,你们回吧!”柳二爷甩开两位年轻的手下,他想跟自己的侄子谈话,不想让外人在场。
“二爷,我们还是扶你进屋了再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
两位年轻人没再坚持,站在屋前目送着柳二爷。
柳二爷踉踉跄跄地顺着楼梯往上走,嘴里还哼着当地采茶戏的调子:“那何嗨、那何嗨……”
“二叔慢点。你喝多了。”柳洛尘听到歌声后,便出门迎接。
“我没醉,我还可以喝,上酒。”
两位年轻人看着柳洛尘把柳二爷扶回屋后才离去。
柳洛尘已泡好醒酒的热茶,放在堂屋中的一张八仙桌上,两杯茶正冒着热气。
“二叔请坐下,喝杯茶。”柳洛尘扶柳二爷坐下,递给他茶杯。
柳二爷吹了两下,呷了一小口,茶的温度恰到好处,便一两口把它喝完。
柳洛尘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端起茶杯一面吹一面喝,看样子还没醉得像烂泥。
茶水下肚后,柳二爷清醒了几分,道:“洛尘,你这一次回来住几天?”
“现在军务繁忙,我明天就得走。”
“这都回家了,再忙也得多住几天吧?你都一年没回家了。”
“叔,如今国难当头,部队有规定,不能随意更改假期的。”
“规矩还能栓着你这个小霸王?我不信。”
“呵呵,叔,现在你侄儿出息了,当官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柳二爷不屑一顾地瞄了一眼柳洛尘的肩章,道:“当国民党军阀的军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嘘……叔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讲。桂军跟过去的军阀不一样,已加入国军的战斗序列了。你以为我想当啊,我是被逼的,糊里糊涂就当兵了。既然当了兵,那还能让别人小瞧我吗?要当就当个军官,不是?”
柳二爷道:“看把你能的。你说,当兵是为了啥?”
“保家为国,打仗呗!”
“保家为国没错!等日本鬼子被赶跑了,这仗又为谁而打?”
这话可把柳洛尘问住了。为谁打仗,为何打仗?柳洛尘还没思考过。
“二叔,其实我也不愿当这个兵,等我亲手杀了李桂南以后,就回黑龙寨,跟叔替天行道,逍遥自在地过日子。”
“呃?李桂南不能杀……”
柳二爷没想到,李桂南救了柳洛尘的命,也未能抹平他心中的仇恨。
“为什么?杀父之仇非君子,孰可忍是不可忍。我与李桂南不共戴天。”
想到杀父之仇,柳洛尘一腔怒火由心升腾。这么多年对一个仇人的愤恨,岂是轻而易举就能消除的?
“没有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不能杀就不能杀。”
“叔,你把我给整蒙了。我从小到大,不是你每天用报仇雪恨来激励我学刀法,练枪法的吗?为何现在说不能杀就杀了?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柳洛尘相当困惑,这还是他的亲二叔吗?让他长大了为父报仇也是二叔,现在不让报仇也是二叔。
柳二爷一口喝完了杯里的茶水。
柳洛尘气在心头,没主动给他倒茶。
“嗯……”柳二爷亮出杯底,意思是让他倒上。
柳洛尘极不情愿地给他倒了半杯。
柳洛尘郁闷之际,想到了李桂南曾跟他,他的父亲应当进行二次葬了,于是问道:“二叔,我们的老家是哪个村的?”
关于这个问题,柳洛尘五六岁时,就经常问起。但是柳二爷担心仇家找上门,因此一直没有告诉他以及山寨里的其他人,当然,除了黄四海之外。
“呵呵,你都长大了,即使你不问我,二叔也会主动告诉你,做人就不能忘本,始终都要认祖归宗的。”
柳洛尘笑了笑,点了点头。
柳二爷呷了一口茶,道:“我们本姓刘,大塘镇敬流村那卧寨人氏。”
柳洛尘惊奇地道:“姓刘,不是姓柳?”
柳二爷点了点头。
“那卧寨?是距离这四五十里地,我们今天下午路过村头的那个卧寨?”
“是的。那卧寨本没有刘姓,你阿爸是从罗城县入赘到那卧寨的韦家。韦家阿公没有让你阿爸改姓韦,因此你阿爸沿用刘姓。”
“意思是说,我爷爷家是在罗城县的?哎呀,总算找到根了。”
柳二爷脸色阴沉下来,道:“现在刘家就只剩下你阿爸和我还有你了。”
“我阿爸不是死了吗?只剩我们俩才对。”
韦素琼有要求,刘时光隐姓埋名,还活着的消息,千万不能告诉柳洛尘,以防万一。
“哦,对对对,我口误。”
“二叔,我这一次回来,一是回来向你以及山寨里的弟兄们报个平安;二是回来向你打听我阿爸的坟葬在哪里。我们是那卧寨的人,那我阿爸的坟是不是也葬在那卧寨?”
柳二爷喝多后,说漏嘴了,为了不让柳洛尘起疑心,于是道:“对,你阿爸的坟,就葬在那卧寨的那拉窟山下。下了乾怀坳右手边的山脚下就是,那里只有一座孤坟,很容易找到。”
“好,我明天回部队,顺路祭拜一下我阿爸,然后到村里认祖归宗。”
“仔啊,韦家也只剩下你阿妈了,没有其他人了。”
仔,是壮族的长辈对儿辈的昵称,表示亲密。
“我阿妈还活着?她在哪?”
“嗯……嗯……是的,你阿妈还在世。不过,她现在还不能和你相认……”
“为什么啊?她这么多年没见我了,为何不要我啊?”
柳洛尘得知阿妈还在世消息,既兴奋又非常郁闷,阿妈为何不能和他相认呢?
柳二爷一愣,完了喝多了几杯,这天大的秘密就这样说漏嘴了。
“不是不要你,是……是……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柳二爷急了,低着头假装吹着热茶,久久不敢抬头看柳洛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