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脚，某外表极不起眼的酒巴，蒋明淑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厚重的木门。

林瑶跟在她身后，走进了一条昏暗悠长的过道。

这里惟一的光源，来自脚底下的玻璃地板下方闪烁的霓虹灯，这让她走路的感觉有点奇特，好像走在半空中似的。

嘈杂的音乐与喧闹的人声交汇，这让第一次来到酒巴的林瑶感觉耳朵有些不适。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很不好闻的味道，那是这里的人们身上的香水味、各种化妆品味、混合了烟味、酒味、食物的气味以及汗臭味。

背景音乐本是一首老情歌，经过改编后奏欢快了，却也失去了原本的意境。

舞池里光线昏暗斑驳，男男女女拥在一起跳舞。

林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甚至看不清他们的身材和舞步，仿佛所有人都化为一道道朦胧的黑影。

蒋明淑朝吧台的侍者大喊了一声，“给我一杯冰水～谢谢！”

林瑶从未到过这样的场所，自然也只能学她的样，大喊一声，“两杯，谢谢！”

很快两杯冰柠水被侍者放在她们面前，蒋明淑端起眼前的杯子就灌了半杯，看样子好像特爽、特好喝似的。

林瑶有样学样，端起杯子就灌了一大口。

“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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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酸爽的液体刺激得她牙好疼，她赶紧放下了杯子。

“哈哈，真逗！”

旁边有人笑出声来。

酒巴里人那么多，林瑶并不觉得人家一定是在笑话她，却也觉得好尴尬。

蒋明淑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一阵，说道：“咱们去里边！”说罢，她拉着林瑶就往舞池那边走去。

舞池并不大，这里林瑶踏进舞池后才发现的，原来这所谓的舞池不过是一块十来平米的空地，或许因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她渐渐看清了这里的人们。

舞池中的人们其实不是真正在跳舞，他们时不时摩挲对方的身体，做些极具挑逗意味的动作。

在林瑶看来，这些人应该都是情侣关系。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她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外。

舞池四周的座位上，男人据多，有些在黑暗的掩饰下，肆无忌惮地打量舞池中衣着暴露的女人们；也有些人也像林瑶似的东张西望；还有些人显然已经喝了不少，微闭着眼睛，随着音乐摆动身体。

林瑶第一次见识到这黑暗中的人间百态，不免有些紧张，也颇感好奇。

不多时，她们已经穿过舞池，来到酒巴深处的卡座里，那里已经有人朝她们招手。

一名高高大大的年轻男孩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嗨！萌萌美女来了！”

“这就是麻辣烫不烫。”蒋明淑在林瑶耳边说道：“你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吧。”

林瑶吃了一惊，她真的只是来凑个热，怎么还要打招呼这么隆重？

说起来，林瑶和蒋明淑的长相都挺不错的，可蒋明淑的异性缘向来好得出奇，上学时她就是很多男生的暗恋对象，有蒋明淑在的地方，林瑶就成了隐形人。

男生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走在蒋明淑身边的那个女孩，如果有男生来和她套近乎，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问她蒋明淑的联系方式，还有可能是想请她给蒋明淑递情书。

林瑶和蒋明淑不一样，她总是很容易获得中老年人，尤其是老年人的好感。譬如说，从前学校食堂大妈、门卫大伯、后来的房东大妈……都特别喜欢林瑶。

林瑶早就习以为常，在她来时就已经作好了过来充当路人甲的心理准备。

“哇---师～傅～也～来～了～”

蒋明淑忽然撇下林瑶和麻辣烫太烫，朝一名年轻男子飞奔过去。

麻辣烫不烫似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毫不意外，依然笑呵呵地领着林瑶走过去。

蒋明淑口中的“师傅”、“老人家”大约二十六七岁，中等身材，皮肤很好，模样清秀，笑容亲切，确实和他的ID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可他的形象与林瑶原本以为的“举世无双的美男子”还是有着很大出入的。

蒋明淑见了如沐春风就两眼放光，一双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

林瑶觉得，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蒋明淑对如沐春风有着非一般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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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年轻男女坐在一起，从来不会缺话题这种东西。

林瑶找了空位坐下来，听他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

“我刚刚打了小菇凉电话，她唱完K也来571 PUB。”

“她和那谁一起吧？”

“肯定的嘛，人家把她盯得可牢了。”

“那多没劲。”

“对了，萌萌美女还没介绍一下，你带来的小姐妹叫什么？”

“萌萌美女带来的小姐妹”……林瑶对于这样的称呼比较无语，更让她无语的则是，好好地听着八卦呢，话题却转到了自己身上。

还让不让人好好当背景板了？

蒋明淑到了这会儿才记起来林瑶的存在，她笑吟吟地介绍道：“她就是桃子不淘呀。”

“什么？你就是桃子不淘？！”麻辣烫不烫忽然激动起来，“刚注册一星期就成‘大侠’的桃子不淘？”

“没错，是我。”

几个年轻男孩都凑了过来，围着她问，“快，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瑶确实被他们夸张的反应吓到了，她没想到，除了蒋明淑以外，居然还有人在关注她在杭城论坛的ID，更没想到所有人都这么在意积分和头衔的问题。

既然如此，她肯定不能把自己刷分的事拿出来宣扬。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说道：“是你们的萌萌美女让我坚持每天发帖的啊。”

麻辣烫不烫挠挠头，不解道：“可是那得每天一两千个帖子吧？”

其他人也跟着点头，纷纷表示不理解她为什么一天能发那么多帖子，关键是也没人看到她到处灌水，那她倒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头衔等级越高，意味着在杭城论坛的地位也越高，在场的男孩子哪有不想快速升级的？

问题是，他们哪来那许多的话题可聊？

再说谁也没那么多时间整天泡在论坛里不是？

所以说，但凡有人发帖，大家都会争先恐后跟帖发一句“顶”、“赞”、“路过”……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灌水”

纯灌水的行为是会惹人反感、遭人鄙视的，所以大家都比较节制，升级的速度也都差不多。

能升级到“大侠”的一般都是注册有一年以上的ID，唯一的例外是桃子不淘。

桃子不淘作为新注册的ID，居然有着高达8000+的积分，这实在太不科学了。

林瑶解释道：“我每个版块都逛的。”

“哦哦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杭城论坛总共有近百个小版块，别人只待一个版块，一天最多跟百来个帖，她却逛百来个小版块，那么她每天发好几千个帖子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能这么做的人，想必是非常空闲+非常无聊了。

于是大家看着林瑶的眼神就变了。

林瑶暂时还没有想到这么多，她反倒因为他们不再继续追问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