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麻宝记
作者:南风三 | 分类:竞技 | 字数:5.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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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中日对战谜团
第一次完整的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心里五味杂陈。用万伯的话说,黔中七宝馆经历过抗日、抗战,甚至**,期间虽然因为时局的变化,武馆闭了又开,开了又闭,但毕竟挺到了改革开放。三省会其他两省的武馆,即便新老交替也所剩无多。很多当年有名望的武馆都没能支撑到解放,就不复存在了。后来也有新的武馆出现,但能加入到三省会的毕竟是少数。黔中七宝馆可谓是三省会“根儿”最正的成员了,而且历经不同的历史时期,一直撑了下来。上到与国事相关的遵义会议,下到与百姓民生有关的抗旱、抗洪、赈灾,七宝馆在这些事情上一直是“主力”。就像当年为国民党部队筹集药品一样,七家馆首即便没接到三省会“当家”(当届的魁首)的倡议,遇到事情只要七家馆首都同意,那么贵州地界上其他的武馆几乎没有不响应的。
“那些年七宝馆就像个金字招牌,不对,就是块金字招牌。所以从商的愿意武馆投钱占股跟他们一起做生意,从政的也愿意拉拢武馆关键的时候为他们振臂一呼。但是七宝馆之所以历经这么多复杂的时局,还能整齐的走下来,靠的是那七个字和这七家馆首苦心的经营啊。唉,不曾想,到头来反倒是自家人把这得来不易的黔中七宝给断了。”
万伯这么一叹,我心里一阵发酸。虽然是一句话从抗日说到了改革开放,但细想起这各中动荡的时期,前辈们想必是千般不易才保下这七馆齐全。原本以为梅老九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赶走了他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却没想到幺姑和我爸心里的隐痛不止是对不住梅爷这么简单,还有没能保得七馆齐全的深深自责。
“幺姑她老人家既然有熙保馆的宝牌和匾额,为什么不重新开张自己经营呢?”我问万伯。
“这怎么能够呢。其一,熙保馆是因为骗赌摘的招牌。这样的原因摘牌子,想要再复开已经很难了。其二,梅家又不是后人都绝了,老爷子的儿子家人还在,幺姑要是真的重开熙保馆,这反倒真的成了他梅老九口中的抢占了。所以无法呀,难呐。”万伯边说边摇头。
我才明白这个中缘由,也不禁暗自惋惜。
“正是因为这件事儿吧,幺姑后来多次有意要把怡清馆交给你爸,他都没有接受。有一段时间,怡清馆的大小事务我还帮着打理了一阵。我也劝过你爸,七宝馆变成了六宝馆已成事实,要是怡清馆他不接手,那不久连六宝馆都快不是了。但是没用啊,你爸从梅老九走后,就无心再掺合武馆的事儿了,谁都劝不动。”
“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万伯抽离了思绪反问我。
“就是幺姑他们跟日本人的演武啊。”
“日本人?”老爷子身子往后一靠,语气急促的问:“你听谁说的?”
我只好把跟老爸在电话里的对话跟他说了一遍,解释说冒出“日本人”的信息看样子也是我爸无心给说漏了,所以才来找他求证。
万伯思索良久,双眉紧皱,双目散神,像是在发呆,又想是在回忆,我不敢打扰,只在一旁静静的观望。过不多久老头儿才自言自语的冒了一句:
“你也来问,照这么看来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呀万伯?”我小声的跟着问。
“我也不知道了。”万伯一下从那诡异的呆滞模式切换到正常模式,就甩了这么一句话,我有些不信。
“万伯,您看您都说到这儿了,再说事情也过去这么些年了。这国共两党的事儿都解密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丫头啊,我是真不知道了呀!”万伯一脸苦笑的看着我。
“您刚才说我也来问,还有别人来问吗?”
“盲爷的重孙楚灏也来问过。”
“还跟盲爷有关?”我不解的问。
“当时幺姑和盲爷出发得很突然,盲爷80好几的人了,身体又好一阵坏一阵的,我们这些人都不明白呀,什么事儿非得把盲爷给折腾上。听说还是什么去台湾?这个台湾…,说实在不是好去的呀,大陆跟台湾当时还没有直达的交通,那个时候要去台湾也得从**走,但是那个年月…,**也不是好去的呀。所以这事儿吧…我一直就没闹明白。”
万伯这一说我才恍然想起,对啊,现在说去台湾容易,80年代中期要去台湾,官方途径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莫非…… 偷渡?!我立马脑补出幺姑和盲爷在暗无天日的船低下咳嗽不止的样子。“no、no、no,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我边自己言语的边摇头。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呀。”万伯可能看见我摇头,以为我还是不相信,他便继续说:“幺姑他们回来以后对这件事儿只字不提,谁问都被直接给回了。后来也就没谁敢提,我和你爸都分别问过她老人家,都没问出来啊。不过……有件事儿……很蹊跷。”万伯说到这儿,眼睛又眯上开始散神了,我忙追问。
“什么蹊跷啊?”
万伯呆了一会儿,眼珠子慢慢从墙面转回到桌面,一叹气:
“盲爷回来后,没到两个月吧,就去世了。”
“啊!?什么原因啊?”我很是吃惊。
“老病了。老爷子上了岁数,身体又不好。他儿子来报丧的时候我和你爸都在,只是那天他儿子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我跟你爸都没听懂啊。”万伯又陷入了沉思,停止了叙述。
“怎么说的呀?”我小心翼翼的问。老爷子还是呆住了没回应。
“是…具体…说的什么呀?万伯?”老爷子的表情让屋里的气氛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敢大声追问,怕惊了他。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杯还举在半空中,老爷子俩眼涣散的说:
“他说……日本人害死了他爸,让幺姑给他做主,他要报仇去。”
“什么?盲爷?日本人……害死的?啊?”我也是万般疑惑。不大可能啊,那时候既然都改革开放了,日本人想撒野残害中国人也没那么容易啊。再说不是去演武的吗,害死?小日本子动手了?百思不得其解。
“那……那当时幺姑怎么说的?”我赶紧问。
“什么也没说,跟着盲爷的儿子就去盲爷家办老爷子的后事了。”
“那这事儿后来也没个说法?”我还是不甘心。
“唉,我反正是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既然这事儿是从你爸口里透出来的,他应该清楚,你务必得回去问他。”
“我……”我刚想说话,就被打断。
“对了,问完了,你得再回来告诉我。”老头儿语气严肃。
“万伯,我爸他要是肯跟我说这些,我今儿还至于来找您嘛。”我无奈的解释到。
“哎呀,我这一辈子啊,从地主家的少爷变成被革命的对象,什么事儿都经过,什么事儿都放得下。唯独这件事儿,梗了我大半辈子了。这些年也慢慢的快忘了个干净,土都快埋到脖颈子了,你们这些孩子要是不提,我就是明儿翘脚(“去世”的意思)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事儿。可是现在你看,无缘无故的你们一个个都找来问,还一桩桩一件件的又给我缕了回去。既然是你爸那头儿漏的风,那你就得回去问出个子丑寅卯来,把我这心事儿给了咯。”
老头儿那认真劲儿让我直犯懵,我这是踩着他心里的雷了吗?本来也就是一好奇,来找他打听打听,现在居然给我整到个“义不容辞”的位置上。他都不知道的事儿我必须得问出来,这要是没个结果,将来还能严重影响了他老人家驾鹤仙游的质量。
可能是我呆得太严肃了,要不就是表情太难看,万伯忽然又换回了和蔼可亲的造型说:
“嘿嘿嘿,放心放心!你万伯我不会为了这么点儿事,到了那边儿还缠着你。”
“呵呵呵……”听得我后脊梁发麻。
“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知道这件事儿的原委,一定记得要来告诉我。”他特别强调了“一定记得”四个字,还伸出食指伴随着这四个字敲打着桌子的边缘。
“喔对了,您刚才说盲爷的那个重孙子,他家里的事儿他还不清楚吗?干嘛还来问您呀?”
“这事儿,估计除了当年的几位亲历者,没人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