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把商洛压在凳子上，远远比宁和号爬升时的压力更大。不过以天人之身来看，这并非是不可接受的——这也是商洛“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的，天人之身带来的优势。即使不学功法，天人之身也不是凡躯可以比拟的。

所谓法力、武艺、神通之类，都是以己身对外界施加影响的方法。商洛的神通只学了咒枣术，对外界的影响大概是大概是“一天可以卖7颗枣”的水准，还得取得合法的生产经营许可。

但遏制外界对己身的影响，并不需要学习，而是天人之身自带的。换句话说，这其实本身就是“道果”之一，胎息辟谷之术所要模仿的状态。

如果是到了蓝真人那样的金丹期，就可以像他那样自在：白星号正以恐怖的速度笔直爬升，但蓝真人就这么站在那里，状态像踩在平地上一样安定。他不但有空照看驾驶台，连他的白袍子都没有往重力方向垂坠，只是沿着身躯自然下垂。

他整个人的状态，甚至和只有元神在外的特九五没什么区别。

商洛尚未达到金丹期，但他的小周天已经开始以涓流的方式运转，这样的“推背感”，或者说重力加速度已经很难再带给他不适了。只是这个“力道”他很难反抗，因为力气还是那么大。要想对抗这股力道自由行动，他还得继续练才行。

而身后的法厄同.商洛看了她一眼。她承受的是完整的重力加速度，从她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法厄同脸色相当差，牙齿也是紧紧咬住。她攥着构相机的手也在抖动，但她终究还是稳住了。

“你不要紧吧？”商洛问了一句，“我来拿吧。”

法厄同的嘴唇动了动，但手却纹丝不动。

【她说，她是收了工钱在办事，一定会做好与工钱相称的工作。】阿波罗尼娅帮她送了话。

“啊这.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付给你的钱还不到最低时薪啊。”

【她说.我们之间的责任和义务，是不能用钱衡量的。】

“好吧.不过，法厄同的体质好像相当不错？”

最前方，蓝道行回头说了一句：“道祖提起过这件事。毕竟在坛子里的时候，不只是帮嗣君你筑基。当时泡出来的不只是功力，还有浊气。所以在那同时也帮她伐筋易髓了。她现在同样也有先天道体，只要修炼得当也能成正果。”

“嗯？？？”法厄同的脸色忽然变了。

【啊！她发现了，她发现伱们俩是泡在一个坛子里啊！她绷不住了！】

法厄同的手猛得一抖，构相机差点滑落下来。她也不想这样，但只是岔了一口气，呼吸的吐纳一乱，她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喂！你没事吧？”商洛赶忙伸手扶住了构相机，前头的朱先烯听到了动静——

“我这记性，没想起来。”他在腰间包袱皮里摸了摸。他系包袱皮的方式和商洛类似，只是商洛的包袱皮根本就拿不出东西来，他的包袱皮里是装了药的。

在里头叮叮当当翻了一阵，他翻出来一个金色瓶子，从里面掏出来一枚金灿灿的丹药，有桂圆那么大。

“给你。”他回头递了一枚金药丸给商洛，“帮她吃下去。”

“谢啦。”他二话不说，捏开法厄同的咬紧的牙关，顺着唇齿之间的缝隙把金丹硬塞了进去。

“呼哈！”法厄同深吸了一口气，“喘过气来了。”

她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脸——刚才把她死死压在座位上的力道已经消散。整个机舱里平静地就像宽体客机一样。

法厄同惊愕道：“这是什么丹药？”

“造化丹。”朱先烯回答，“是当初执行水龙计划的时候研制的丹药。金丹期的真人们可以走行小周天你知道吧？天人也可以用涓流来走行。这枚造化丹就是模仿小周天的原理，用药力来强行走通任督二脉，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住‘小周天’的状态。现在你的身体依靠小周天来运行，别说这个加速度，就算丢到真空里也不会死——嗯，药力散尽之前不会。”

“这能保持多久？”

“看情况。等下，商洛也给你来一个。像天人吃一个就能保持很长时间，保持十几个小时的运行都不是问题。练气期或者更低的阶段时候，效力就小很多了，从几分钟到几十分钟不等吧。具体看使用场景，头疼脑热的时候吃一个可以管用很久。但是丢到真空里面吃一个，估计几分钟就没了。”

“听着好像还能拿来抢救？”

“是的，有抢救病人的作用。不过目前还没就医疗用途铺开，因为本身很贵——但只要我们完成飞升，来自肉体凡胎的医疗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比如现在需要整个急诊科一起上才能抢回来的命，现在只要吃下造化丹就能妥善地治疗了。就算心肺功能暂停也能保持住生命体征。只是.”

他望向了坐在旁边的特九五：“虽然来自肉体凡胎的疾病很快就能解决，但我们恐怕会面临更多的问题。抱歉.”他对“特九五”说道：

“抱歉，我们对煞气的研究还没有什么进展。现在的我们，就像神农尝百草之前的人类一样，对灵气、煞气，还有其他超凡世界会带来的疾病一无所知。有时候，我也觉得有些无力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当年的文雁先生也是让我们束手无策，大概是样本太少了吧。”

“当初，也是这样的情况吗？”商洛问他。

“听说类似，但当时我还不能临事，所以不知道详情。现在翻阅资料，也只能通过他人的视角来见证当时的事了。那同样是因为煞气引发的灾祸，但是因为别的原因，并不是煞气研究导致的——嗯为了让你也能明白些，我可以这么说。煞气和你们家那边的核辐射有些相似，但也不完全一致，不过核辐射确实能很方便地产生煞气。”

“我突然觉得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今天的事，确实只是个开始。天人确实可以脱离凡俗的苦痛，但天人的世界也会有新的麻烦产生。总得找到一个办法来医治煞气的顽疾，总不能把每个病人都直接丢到太空里去吧——这和洪荒时的人把病人抛弃在荒野中无异。这是残酷，却又无可奈何的选择。在场的的每个人都不希望如此。

“所以.”商洛点了点头，“我们得努力让所有人都回去。这不只是为了多一名治愈者，而是为了能够让‘煞气’被医治的时代早日到来吧蓝真人，我们还有多久？”

“还有1分钟进入稳定飞行状态。距离我不得不把他推入‘荒野’中的时刻，还有19分21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