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间失去的时光顷刻不见。天边挂着烈日，飞鸟漫长而又缓慢的划过头顶，宛如从来不曾离开。

我们三个如往常一般坐在校园的小花园中聊天。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了吧。方若婷搂着我的胳膊，动作就像往日一般娴熟。

“若婷，你怎么了？我可想死你了！”林雨菲搂着方若婷的一只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她瘦小的肩膀。然后看向我，用食指在空中顺着我的方向点了一下，“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说！”

方若婷犹豫片刻，言简意赅地开口了：“我和徐涛在一起，潘莹莹知道了，把我打了。”她只言片语讲述着这些天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在简单的概述一个故事。

“徐涛？”林雨菲转了转眼珠，在脑中回忆着徐涛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突然灵光乍现一般，拍了拍脑袋，“哦！是他啊！就是追潘莹莹的那个男生？你因为他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憔悴的跟个病人一样。他有什么好啊，我怎么看着就是个书呆子呢!”林雨菲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无所顾忌，却掩藏不住心疼的眼神把方若婷上下打量了一番。

“快让我看看，伤到哪了？”林雨菲对方若婷一阵乱摸，“是这？还是这？”

方若婷故作生气地推开了她，把她搂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挣脱了，嘴上却挂着朋友般未散去的微笑。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不是白说的！”我邪恶地看了林雨菲一眼，“你啊，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个白衣少年就不这么说了！”

“我很享受这种一个人的自由呢，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出来分享我的所有生活，我还有点不习惯呢。”林雨菲的眼睛像坠落在了一片冰湖之中，“就像巷子里的猫，很自由但没有归宿。”

“没准，上帝正摸着胡子指着你说：‘别急，我要为这个女孩找一个特别的人。’”我学着上帝老人家的强调，表示赞同。

林雨菲转头看着我，“指着你吧！黄琦那么帅，苏辰那么暖，像这样的人都不够优秀？不够特别么？”

“特别。”我眼眉低垂，淡淡地说：“但是我的心，无法复燃了。”

我们三个肆无忌惮地欢笑打闹着，直到无意间瞥见潘莹莹出现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彻底变得僵硬。

“方若婷。”潘莹莹曼妙的身姿一扭一扭的，在我看来就像一只毒蝎一般，四溅着毒液，慢慢地朝我们靠近。

我们三个同时看向她，她眼神充满着不可思量的深意，像一滩漆黑的死水，深不见底。一步一步，她在我们面前遮住夏日刺眼的阳光。

一点一点，阴影随着她缓慢靠近的脚步慢慢吞没我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徐涛在一起了么？”潘莹莹意味深长地扯了一边的嘴角，缓慢的弯下了腰，长长的头发顺着肩膀一泻而下，一阵浓烈的发香，使人头晕目眩。

“我管你怎么知道的！”方若婷抬高声调。

“你先别急，听听看吗。”浓烈的发香好似闻一下就无法自拔的毒药。潘莹莹把嘴贴在方若婷的耳边，用手遮掩着，就像恋人低声耳语般亲密，然而，声音却大到震耳欲聋，“你还不知道吧，是你的好姐妹，陆依婷啊，她给我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你和徐涛在一起了呢。”

“你说什么？！”

“你不信问问她啊，你自以为的好姐妹！”潘莹莹得意地扬起眉毛，幼稚又残忍的笑容，像一支浸满毒液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朝我投掷而来。

“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最终受伤害的还是你们。”黄琦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对的。

脑中突然闪现着一列脱轨的列车，怎样都无法挽救了吧。在一瞬间我苍白的脸色像极了《吸血鬼日记》中棺材里沉睡了数年的干尸。

潘莹莹哈哈大笑了两声，转身带着嘲讽的离开。发香残留在空气中，迟迟不肯退去，就像空气中被人下了蛊惑的毒药。

强烈的光线在一瞬间重新照射在了我的脸上，让我不禁紧闭双眼，却似乎听到了我脑细胞在一个个慢慢炸裂地声音，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正在分崩离析。

“依婷，我不相信，只要你说没做，我就相信你。”我缓慢的睁开双眼，看到了方若婷的眼神在一刹那失去了光泽，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脸上，连嘴唇也有些微微颤抖。

她还是不完全相信我的吧，毕竟已经萌发了背叛的动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怀疑。

我像个泄了气的气球，开始在空中手舞足蹈。林雨菲也拼命地对我摇头。

想要说出的话积聚在喉咙深处，如同遇水膨胀的根茎，从生出串状连续的果实，生长出尖尖的长刺，结结实实的堵满喉咙，如鲠在喉。

“是，是我……我把信封给了潘莹莹……不不！不是我……”我在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结巴，紧张到语无伦次，不敢看她，想解释清楚，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好了，依婷，让我静静，可以么？”她打断了我，看我的眼神竟让我觉得如此陌生，仿佛是一个相隔着银河的陌生人。

她转身离开了，把我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依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不对！”林雨菲着急地摇着我的胳膊，而我却盯着一处发呆，目空一切。

耳边是校园外汽笛的喧嚣，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是校园内课间同学的打闹，你推我攘，嬉笑一片。可我心中却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曾得到过什么。

“雨菲，你去陪若婷吧，让我也静静，可以么？”我缓慢地回过神来，慢慢这梳理着一切。

轻轻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滑落。眼前突然出现了无边孤寂的夜空，一颗星辰也没有，面前是广阔的深海，一只游鱼也没有，突然无数只乌鸦不知从何而来，在我头顶腾空而起。

是绝望么？

我曾最信任，最寄予希望的人想要陷害我；我曾最要好，最无话不说的朋友怀疑我；我曾以为的永远在一起，不过是离开过后留下的讽刺。

是绝望吧？

是绝望。

可是苏辰，究竟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