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2年我在大明当海盗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 分类:历史 | 字数:13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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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折不断的脊梁
玉娘是荔浦县人。
这也是一个最是寻常不过的名字。
荔浦县是一处大县,只是异常贫瘠,山地纵横,气候炎热,又有不好管辖的少民,让这里变成了个烫手山芋。
百姓的生活过得亦是疾苦。
而她就出生,在一个农户之家,是荔浦县里,最是寻常的田家女。
有时候,老天爷赐给一个贫贱出身的人一张尚且可观的脸蛋,并非是恩赐,大多乃是一桩祸根。
玉娘长得很美,乃是当地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便是村里的后生每个都会向她示好,到了出嫁的年纪,提亲的媒婆算是踏破了玉娘家的门槛,而那些媒婆的话也大都是千篇一律。
从头到尾,将那些个男人的条件说了个天花乱坠。
反倒是将玉娘从头到尾数落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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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甚至说,男方不嫌弃她那双天足。
便是连城里都来了人,说是当地的员外郎,五十有七,听闻玉娘生得花容月貌,便想金屋藏娇。
这样的话语,玉娘一个月都要听闻许多次。
只是,如今已是听不到了。
她进了一座犹如囚笼一般的地方,而为她出头的,自称是她丈夫的人,已经被人乱拳打在了街口,横死当场。
那是往日里她唤作小宁哥的人。
只是如今,他再也听不到了。
她和小宁哥乃是青梅竹马。
他只长她两岁,都是当地村中的孩子,小时候便在一起玩闹,村里的孩子不分男女均在田里光着屁股撒野,那时候的小宁哥会揪着少女的辫子,不依不饶,说起来瓮声瓮气地震天响。
周围种地的家人都能听到。
“俺要娶你当媳妇,以后,你答应不答应?”
听闻这句话,别的姑娘或许还会羞怯地转过头,但那时候的玉娘却是梗着脖子,怎么都不叫屈服,只是大骂道:“狗娘养的小宁哥,谁嫁你谁是孬种!”
那时候,周围种地的乡亲父老都会哄堂大笑。
直说两人乃是前世就定下的缘分。
她气得涨红了脸,而小宁哥也会不依不饶,直要拽着她的发辫不松手,她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被这个熊孩子扯掉了,才有妇人上前打骂小宁哥两句。
那孩子却似是怎么都没有听进去,还拿一双贼眼偷瞄自己。
一双男女渐渐成长。
小宁哥原本便就壮硕,成了年便有一副好身子骨。
而她却出落得越发水灵。
她并不喜欢小宁哥。
但大部分人比小宁哥更为不堪。
因为在玉娘看来,他们更没有担当。
她仍是记得,最近自己被家中数之不尽的说亲,弄得不胜其扰,便愤然离去,自己跑到了十几里地之外的荔浦县城来了。
结果,她还是发现身后坠了个尾巴。
小宁哥他也跟来了。
他和往日一样,只在角落里看着他憨笑,她上前揪住他的耳朵,破口大骂。
他也只是憨憨地说了一句:“你是俺媳妇,俺怕你出事。”
听得她又气又恼,只得骂将了一句:“你就不会说些好的,乌鸦嘴!”
小宁哥仍是傻笑,她气呼呼地走在前头,可也许是他的话得了应验,玉娘的路被人拦住了。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个人是县令王和的太孙子,叫做王宽。
而为了保护她,小宁哥也死在那里。
永远都不会再有人揪她的辫子了。
也不会有人说:“你是俺的媳妇了。”
她确实为之难过,但也仅止于此。
这是强来的债,她不乐意还。
即便他如此做了,玉娘的命运也没有半点改变。
她被抓回了王府,关进了一处漆黑无比的柴房。
其实对于玉娘而言,这里的柴房也还算宽敞,因为这两天下了雨,屋内甚至比起外头有几分温和。
她当时已经绝望,似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结局。
她记得以前村里的人得罪了城里的县丞,县丞便叫人来,将他活活打死,还剥下了皮来。
皮被挂在酒家的旗杆上,迎风招展,骇人异常。
如今她也会如此吗?
她不禁抱着自己的双膝。
可她却无处可逃。
这百十里的地界都是县令的地盘,逃?往哪里逃?
而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响动,不多时,一个身着少民服饰的汉子,已经打开了柴房的门,那是一张有几分可怕的脸。
但撇去形销骨毁,消瘦异常之外,眉目依稀看得出往日的几分清秀。
他冲着玉娘皱了皱眉,似乎在权衡什么,良久他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不相符合,却是有几分清朗。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汉子,于是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是附近的田户,开罪了这里的少爷,便被抓了起来。”
她原本想将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与这个汉子听,他却很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道:“你且速速逃走。”
便虚掩上了大门,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她趁乱逃出了王府。
她才知道,那人一人便搅得往日固若金汤的王府血流成河,也是这个青年救她于水火。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何。
只是,不巧的是,她还未来得及逃出县城,迎来的已是全城的戒严,各路城门都被人死死把守住了。
无论她如何哀求,如何求饶,这些士兵却好似看猴戏一般,看着她胡闹,甚至有几次,有几个士兵装模作样地去拿了镣铐,威胁她要将她逮捕归案,说她与王县令灭门一案有关。
她吓得只得逃走,可她又无处可去。
这几日,她都在城中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城中如今物价飞涨,便是乞儿都要不到一分粮食,更何况是她。
她只能背靠着西北的城门,渴了,便喝些大雨冲刷之下,留下来的雨露,饿了便吃些堆放在城边的泔水。
就算是这些她都得和人抢,和猪狗抢。
原本上算姣好的一张脸,现在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满脸的污浊与土灰。
期间倒是有几个男人问她卖不卖身,却是被她啐了个一头一脸。
她自有骨气。
便是死,也不能折断她那根脊梁。
那几人大骂晦气,便上来冲着她一顿拳打脚踢,她便在人群里发笑,笑得像是一只夜枭。
什么样的……当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这天,她挣扎着抬起了自己的眼皮,她的眼皮已经在之前的殴打里被人打肿了一块,如今肿的老高。
她看到了一行年轻人,领头的人身材高挑。
是他?
她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
仿佛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若是不成,便鱼死网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