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厨泉求见单于！”卫兵小心翼翼得向奇利禀报道，他知道左贤王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所以也是生怕触了奇利的眉头，前几日有个不知死活的贵族就被奇利让人鞭打了五十下。

而根据这些卫兵的分析，可能就是因为那个贵族就是叫了奇利一声“左贤王”。奇利这个左贤王本来就是代行单于之事，只是在蔺县的那场惨败之后也是让他这个代理之位有些岌岌可危。

“不见！”

奇利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呼厨泉是过来找事的，作为羌渠单于的幼子，呼厨泉自然想着能够把失去的东西亲手夺回来。

这次汉匈之战，呼厨泉就联络他的叔叔右贤王去卑，按兵不动，看着奇利自己和汉军大战一场。

现在一场大战下来，奇利损兵折将，加上蔺县之战的前哨战，以及随后的追击战，奇利前后的损失加起来将近两万，一下子损失掉将近南匈奴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场战争对奇利也算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他这个代理单于的位置已经非常不稳了。

这场战斗打下来，匈奴损兵折将，更是被汉军一路追击，打着打着奇利便被汉军给赶回了美稷县，也就是说被赶出了西河长城。

现在奇利便躲在南匈奴在美稷的老王庭之中，等待着战局的进一步发展，他还幻想着翻盘的希望——西河郡比较狭长，美稷县和离石县正好在一个对角之上，奇利退到美稷之后，也是拉长了汉军的补给线。奇利便希望能够用骑兵骚扰汉军的粮道，看看能不能创造一把奇迹。

不过这也是聊胜于无，毕竟还是在一个郡中，哪怕是汉民不多，但距离并不远。奇利真想着能够利用骚扰粮道的办法来对付汉军，怎么着也得退到大草原上面之后才有着更大的机会，可惜奇利实在舍不得南匈奴已经居住建设了二百年的美稷王庭，而且汉军也不一定会继续追击，因为就在把奇利赶出西河长城之后，汉军便停止了追击，开始修筑起早已经废弃了的西河长城来。

“属下无能，未能重创汉军粮道，甚至还损失了不少匈奴勇士！汉军的马镫骑兵太厉害了，有了马镫，他们的骑术完全上了一个台阶，就是咱们骑术最高超的勇士，面对着他们也一点儿优势也站不到！”

也就在这个时候，奇利的一名手下哭着喊着跑了回来，整个人身上也是受了几处轻伤，一见到奇利之后，便跪下来磕头谢罪。

听到最后骚扰汉军粮道的办法也起不到作用之后，奇利整个人也是有些失神落魄，翻身仗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在奇利看来，蔺县之战，他就是败在了汉军的财大气粗上。参战的一万余名汉军，披甲率达到了四分之三，尤其是顶住匈奴骑兵的戟盾兵，还有绕后包围的骑兵，全都是披甲的，没有铁甲和皮甲，也有着能够抵挡箭矢的纸甲。

接下来便是汉军弓弩手那不要钱似的箭矢了，在蔺县的一战中，汉军的弓弩手前后一共射了二十多万支箭，匈奴冲击汉军步兵方阵的骑兵，基本上可以说是被强弓硬弩给硬生生砸死的。

即便是能冲到汉军阵前，还有着大车和四棱扎马钉在那里等待着匈奴骑士。竟然用珍贵的铁器去做扎马钉，当亲眼见到这个歹毒的小武器时，奇利也是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如果他有这么多的铁器，肯定是首先给匈奴勇士做上更快的武器和更坚固的护甲，也只有汉军这种财大气粗的军队，才会把多余的铁器用在这种小地方。

但真正压到匈奴人的，还是汉军那支强大的骑兵部队。这支只有四千多人的骑兵队，竟然先后攻破了匈奴人的万骑。甚至还有余力进行迂回包抄，也就是奇利及时止损，带着手下撤了回去，跳出了汉军骑兵的包围。

至于为什么汉军骑兵的战斗力一下子飙升到这种程度，奇利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个手下从汉军那边抢了一批战马后，奇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汉军又上了一种叫做高桥马鞍和马镫的装备，有了这种装备，骑术一般的普通骑士，也能够在马背上做出各种马术高手才能做出的动作。

解放了双手的汉军骑士，再加上锋利的武器和坚固的甲胄，在骑兵对冲的过程中，自然取得了碾压的战果。

在见到高桥马鞍和马镫之后，奇利觉得真是好东西，同样也是非常擅长学习的匈奴人，也是马上想要为自己的军队装备这种神兵利器，毕竟塞外游牧民族匈奴的马可要比汉人多不少，有了这种东西能够装备出更多的骑兵来。

只是真准备弄起来之后，奇利才发现里面还有着很高级的技术难度，就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冶铁技能，才能让匈奴兵大规模装备高桥马鞍和马镫，而匈奴是没有这个财力和技术的。

感觉完全被财大气粗的汉人给用钱砸死的奇利，也是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本来以为趁着汉帝国中枢大乱，他们能从被汉帝国压制了二百多年的状态中解放出来时，无情的现实却是给了奇利一巴掌，只是区区并不完全的三郡之地，就能够把他们南匈奴这二十来万人给压死，更何况完全体的汉帝国呢，早知道干什么日拱一卒，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大汉南匈奴单于多好。

只是现在奇利后悔已经晚了，蔺县一战，再加上后续的追击战，也是让奇利威信大跌。匈奴内部的反对他奇利的力量也是在逐渐串联起来，再加上这一串战斗，奇利本部人马也是伤亡惨重，已经有些压服不住反对势力，现在呼厨泉整天上门来找奇利讨说法，就是奇利统治地位动摇的明证。

——我是用钱砸死敌人的分界线——

“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班固《汉书·艺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