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实在是妙。”

太后最先回过神来，紧接着，席间一片叫好和鼓掌声。

“哀家只知道怡香书画棋艺了得，还略通兵法，实乃女中豪杰。不曾想，琴艺也如此惊艳四座。依哀家看，怡香不光是我苍澜国第一美女，即便是这第一才女的名号也是当仁不让的。君上以为如何呢？”

众人听闻太后的问话，均停下了议论和称赞，静等皇甫泽回话，慕容怡香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也有了丝紧张。

“这曲《春晓吟》，不但应景，而且弹奏得婉转悠扬。时而如御风彩蝶、河岸青柳，时而又如那山涧细流，空谷幽兰，引人深思。朕还是第一次听到，一曲普通的《春晓吟》也能弹得如此寓意深远，左相千金果然不同凡响。这琴艺可非一日之功可成，看来之前是深藏不露了。”

这是皇甫泽第一次开口，便给了慕容怡香如此高的评价，引来不少女子暗自懊恼嫉妒。大臣们也纷纷附和称赞，眉宇间有了丝了然。看来果然猜得不错，这场宴会的主角就是慕容怡香。

右相脸色深沉，自顾自饮酒，神色莫测。而最开心的就要属左相和太后了。左相一直持中立态度，坚持自己的立场。一方面是他与右相本就是政敌，另一方面，新帝登基，正是他被重用的好时机。只是皇甫泽之前一直没有开口说立慕容怡香为后之事，他为官多年，没有绝对把握，还不想冒然下注。

听到皇甫泽终于开口，对慕容怡香大加赞赏，不光左相稍稍心安，太后也面露喜色。这次宴会本是她一意孤行。皇甫泽一直闭口不提立后之事，再拖下去，不光会政事艰难，还会寒了左相的心，将他推向对立的一面。作为皇甫泽的亲母，如何不忧心。

此次本意是制造机会，让皇甫泽和慕容怡香亲近亲近，增加一下感情。如今看来，有戏。

太后正在兴头上，胆子也大了起来。笑呵呵地开口道:“是啊，左相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君上，你和怡香这丫头本也算是青梅竹马，如今，也是时候该定下来了。依哀家看，不如今日就把这后位定了可好？”

原本热闹的场面，因着太后这一声看似随意的问话而突然寂静下来。立后之事，虽说是皇上的家事，可皇家哪里有绝对的家事，皇家的一切都是国事，更何况是立后这样的大事，更是直接关系着朝廷局势。所以，大臣们也都静下来，静候皇甫泽的抉择。

皇甫泽一直没有开口，气氛有点尴尬，无一人敢说话。众人皆知，新皇刚上任就以雷霆之势在朝廷站稳脚跟，是个特别有主见有手段的主，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即使是太后的面子，也不一定都会给。当初，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提出立后，如今是否会顺势答应，真说不清楚。

慕容怡香的脸色有点难看，即使刚刚冒着欺君之罪，她也挺直着腰板，没有丝毫退缩和心虚。如今却是有点撑不住了。

萧雅理解她，慕容怡香无非是担心她豁出了一切，最终还是没能得到皇甫泽的一个点头。理解归理解，她能帮她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皇甫泽如何抉择了。

就在大家以为皇甫泽不会回应，准备为太后打圆场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那就全凭太后做主。”声音平和淡然，没有一丝起伏。

“君上可是同意封怡香为后了？太好了。这乃我苍澜国的大喜事，宜早不宜迟。哀家马上让礼部寻一个良辰吉日，迎娶怡香过门。”太后激动地说道，就差谢天谢地了，悬了许久的心思总算落成了。

“老臣（怡香）谢君上、太后隆恩。”左相和慕容怡香纷纷出声谢恩。

萧雅看着慕容怡香笑得勉强的神色，暗自摇了摇头。两情相悦真的不容易，她有点想阿烨了。

“起来吧。大家坐了这么久，各位夫人小姐难得来宫里一趟，有哀家和君上在，总归不自在。不如接下来就各自散去，自行在御花园赏玩，切莫辜负了这大好的春光。哀家和君上就先退下了。”

“恭送太后、君上。”众人起身行礼。

随着太后和皇甫泽的退场，大伙儿也都热闹了起来，结伴而行，纷纷开始赏园。

“萧雅姑娘，今日谢谢你了。”慕容怡香让火儿在门口守着，这才向萧雅道谢道。

“不用，我只是帮你抚琴而已，能够顺利拿到后位，是你自己的造化。”萧雅淡淡地开口。

慕容怡香不置可否地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个是我左相府的腰牌，你凭它便可见到君上，我跟火儿先行回府，你自己小心。”

“你不去见他？”

慕容怡香苦笑了一下，缓缓开口:“不去了，今日是谁抚琴，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尽管你刻意选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曲目，并没有发挥出你最好的水平，可是以他的聪明和对你的重视，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是说他知道是我？”

“嗯，我曾经听他无意中提起过你一次，说有幸听你弹过一曲，实乃知音，他懂你的琴音，再加上他在音律上的不凡造诣，听音识人，也不是难事。”

萧雅骇然。“那你为何还让我替你抚琴，你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吗？”

“怕，但我更不忍心看他一人孤立无援，独自面对着那些顽固的老臣，我想替他分担。只要成了皇后，我爹必会尽全力帮他。哪怕他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也无所谓，能为他做点什么就好。”

“那如果他还是不肯应下这门婚事呢？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是在赌，赌他听到你的琴音，得知你如此帮我，希望我成为他的皇后，会放下心结，如你所愿。事实证明，他果然在乎你。”

萧雅感叹于她的心思缜密、大度和坦然，竟一时间无话可说。

“你快去吧，相信君上也在等你，我如今还不想见他，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

慕容怡香说完便果断地走出了凉棚，和火儿二人一同离开了。

萧雅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里左相府的腰牌，也离开了凉棚，朝着慕容怡香所指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