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花园，一阵扑鼻的花香袭来，入目是遍地的奇花异草，争相斗妍，异香扑鼻。放眼望去，各种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相间而立，清幽的湖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假山水廊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最让人侧目的，还是园中各色身着艳装的女子们，来回穿梭于园中，如五彩的精灵，甚至比那满园的春色还艳丽夺目。给整个院子添了分灵动，隐隐可以听到各种笑声琴声嬉闹声和窃窃私语声，好不热闹。

“姐姐，快看，她们在那儿。”清渠摇了摇萧雅手臂，指着远处一个亭子叫道。

萧雅放眼望去，那是湖中的一个亭子，修得颇为别致大气，亭中聚了不少人，都是些年轻女子，隐隐可以看到当中被围住的一个身着粉色的女子在抚琴，琴声传得整个园子都能听到。听周围的议论和赞叹声便知，那女子便是名冠杬京的第一美女司马语琴了。

“姐姐，我们也过去吧。”清渠迫不及待地说。

知她的心思，萧雅便随她来到了湖边。清渠让小雪和她身边的绿衣在岸边侯着，跟湖边开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让她们上了船，缓缓向湖中央驶去。

清渠在船上拨弄着湖水，萧雅站在船头，看着周围星星点点泛着波光的湖面，还有远处越来越远的岸边，沉醉在这阳光下如画般的美景中。耳边的嘈杂声渐行渐远，这动态的视角感受比刚进园子时不知美妙了多少。萧雅微闭着双目静静地感受着阳光和宁静的味道。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不多时，当萧雅耳边渐渐传来女子的窃窃私语声时，已经到了亭子不远处。萧雅睁开眼，见亭子里有七八个和她年龄相差不大的年轻女子，都是些官家小姐的模样，此时正怔怔地看着她，偶尔与旁边的人低语几句，似乎在点评着什么。

船刚到亭子边，清渠便拉着萧雅上了亭子。刚站定，周围的女子们看清来人，纷纷向清渠行礼，包括那个穿粉色罗裙的司马语琴。

淡淡的粉色衬得她很是娇艳，与周围的女子比起来确实容貌更为出众。精致的五官，窈窕的身姿和明艳的气质在其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当得起绝代佳人。举止大方，一颦一笑中可见其良好的家教，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免礼免礼。”清渠虽为公主，不过从来都是不拘小节，不在乎这些虚礼。

“司马语琴，你不是不相信我上次说的吗，今个儿我就把姐姐带来了，怎么样，美吧。”说完喜滋滋的，可得意了。

周围的人也议论开来。

“原来她就是住在淳王府那个萧雅？”

“我还说刚刚在湖里站船上的是谁呢，跟仙女下凡一样，太好看了，我还从没遇到这么美的女子。”

“可不是嘛，你看她长得还有点像司马大小姐呢，不过无论容貌和气质都远在其上。”

“还真有一点像，我以前还以为，司马大小姐算是最美的了，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仙女般的人，你说，宫里的娘娘都不及她三分吧。”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萧雅姑娘果然倾城之姿，今日能到将军府上来做客，一睹风姿，语琴很是荣幸。”司马语琴举止端庄，大方得体地跟萧雅打着招呼。

“大小姐过奖了，早就听闻定国大将军司马家大小姐乃杬京第一美女，今日一见，举止大方、端庄优雅、气度非凡，果然当得起此芳名。”萧雅亦礼貌性地行了个见面礼，答道。

客套话自然都会说，可是有人却不服气了。听到周围人的小声低语，皆是对萧雅容貌的惊叹，司马语琴身边的小翠不服气地说道：“我们家大小姐不光容貌出众，还是杬京有名的才女呢，光是这琴技，都是被圣上御口夸赞了的。”

萧雅笑了笑，她很明白小翠的心情。毕竟司马语琴从来都是被人称赞追捧惯了的，突然被别人抢了风头掩了光芒，身为贴身丫鬟，定是要为自个儿主子打抱不平。主子要维持好的教养，不能多说什么，她却不用顾及，可以帮主子出口气。

“哦？大小姐果然是美貌与才华并重，世间少有啊，佩服佩服。”萧雅顺着她的意思夸赞了一下。在她看来，不过说几句漂亮话，这并没什么，还能让别人舒坦一点，何乐而不为。她可没什么攀比心，更没有要一决高下的心思。她的处事原则一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萧姑娘过誉了，圣上只是怜惜小女，至于才女的称号，完全是大家抬爱，当不得的。”说完转过头颇为严厉地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小翠，下次再这么无理，就自己去领罚。”

萧雅暗笑，这不明摆着是场面话嘛，看她们俩那明显有了些笑意，比之前缓和了很多的表情，就知道她们心里肯定正为扳回一局而暗呼爽呢。无聊，萧雅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可惜萧雅不介意，却把清渠这从来不闲事大又对自己超级崇拜和维护的主忘了。只见她不服气地说道：“不就是会弹点琴嘛，姐姐的琴音才是堪称仙乐呢，可惜你们怕是没这个福分听到。”说完遗憾地摇摇头，颇为惋惜，但任谁都能看出她那一脸骄傲的样。

“哦？萧雅姑娘也会抚琴？”司马语琴狐疑地问道。

“略知一二而已。”萧雅尴尬地回道，心里暗自期盼清渠这个小祖宗少说点话。

看萧雅底气不足，很不自在的表情，司马语琴似是明了了一些什么，嘴角微勾，眼里多了几分算计。

“萧姑娘真是谦虚，今日难得大家都在，风景又如此醉人，不知可否为大家演奏一曲，也让我们饱饱耳福？”司马语琴缓缓说道，周围的小姐们也纷纷附和道。

“清渠说着玩的，不足为信，还是不要扫了大家的雅兴为好。”萧雅说完瞪了清渠一眼，警告味十足。清渠吐了吐舌头，缩在角落，识趣地不再搭话。

“萧姑娘一再推脱，不会是正如清渠公主所言，我们这些人还不够资格聆听咯？那算了吧，我们总不好强人所难。”司马语琴说完立刻引起了周围一群人对萧雅的不满。

萧雅微微蹙眉，虽然她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可是司马语琴的步步相逼却是让她有点心生怒意。明明虚荣心作祟，却耍些心机，装得冠冕堂皇大方有礼。萧雅有点理解为什么清渠这么爽朗率真的人会偏偏不喜司马语琴了。罢了，本就是来替清渠撑场子的，想要安分地吃个饭就走，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大小姐不在乎我的琴艺不佳，会污了大家的耳，那我就索性献丑了。”说完潇洒地走到亭中摆放的古筝前坐定。

“请。”司马语琴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和一众人坐在周围，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兴奋。

萧雅闭目，微微感受了一下和煦的微风和湖面的波动。微一抬手，指尖带起一串优美的音符。好琴。萧雅暗叹，嘴角微勾，一曲高山流水如那远处圣洁的曙光普照下来，倾泻而下，让人随着琴音沉浸其中，仿佛心灵正接受着泉水的洗礼，沉醉而迷离。

一曲终了，萧雅心里畅快不已，刚刚的些许不快也在这惬意中消散无踪。微睁眼，环顾四周，见大家还沉浸在余音中，不能自拔。悄然起身，退到一旁。突见亭中多了一个小厮一样的人，正想着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那人便回了神。

只见他朝司马语琴拜了拜说道：“大小姐，老爷说等萧姑娘扶完这一曲，便请大家入席，准备用膳了。”

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纷纷赞叹。

“萧姑娘这琴音足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

“真真是仙乐啊，一点儿也不夸张。”

“这萧姑娘不但人长得美，一手琴艺也超凡脱俗，真乃仙女一样。”

司马语琴本是抱着看好戏，等着萧雅出丑的心思极力促成萧雅现场抚琴，所没想又让她抢了风头，此时别提有多后悔和恼怒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如此丢脸过。硬生生从头到尾当了陪衬。此时司马语琴已经嫉恨起萧雅了。

“萧姑娘还真是自谦，这等琴艺，岂是略知一二。”司马语琴按耐下心中的不满说道。

“哦，我平时很少抚琴，第一次还是两年前在淳王府随意拨弄了一下，以为这样的琴技根本上不了台面呢，所以不敢随意献丑。好在之前听了大小姐抚琴，才知道我这三脚猫功夫也许还是拿的出手的，再加上大小姐为人宽厚大度，再三鼓励，并不在乎我会污了大家的耳，这才敢当众献丑，让大家见笑了。”

萧雅这会儿心情好，来了捉弄人的兴致，语气轻松地说道。有理有据，虽然句句赞美，却让司马语琴的脸一阵抽搐，难看至极。她真怀疑司马语琴多年用得得心应手的面具快要崩塌，端庄大方的外表几乎维持不下去了。

清渠这会儿可兴奋了，恨不得抱着萧雅转一圈。听萧雅这样说，更是一脸崇拜，赶紧跟上节奏，火上浇油地说道：“都说了，姐姐的琴艺世间难寻，岂是一般人能见识的。今个儿算你们走运，要知道，在淳王府，也只有我哥这样的音律天才才能跟我姐姐琴箫合奏呢，那才叫天籁之音。”

“哇，淳王殿下可是文武双全才情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要说才艺都望尘莫及，不过确实是最擅音律。”

“淳王殿下的箫声堪称一绝，圣上都很难听到的。啧啧，怕也只有这样的琴音才能与之相合吧。”

周围传来一阵阵赞叹和羡慕的声音，看来里面的淳王粉儿不少，萧雅轻笑道。

司马语琴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别的还好，但是赫连淳却是她心中的一个结。他于她如同神明般的存在。在小时一次偶然的回首，便照亮了她的整个心房。如今早已及笈的她迟迟不肯出嫁，无非是心中还有执念，不肯舍下那抹淡然于世的身影。这会儿听清渠这么说，心里已经由当初的嫉恨变得有点扭曲了。

“大家准备用膳吧。”司马语琴打断了其他人的讨论，带领大家上船，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了顿，跟身边的小翠嘀咕了几句，小翠一脸了然，点了点头。

上了船，萧雅习惯性站在船头，静静地欣赏风景，不想跟其他人有所来往。突然船身一个不稳，剧烈晃动了一下，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声。萧雅也堪堪稳住身形，还好。还没等萧雅庆幸完，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推了她一下，萧雅暗叫不好，连转身看清是谁的时间都没有，便落入了水中。

这天才刚入春不久，虽然太阳正好，但湖水还透着清凉。入水的瞬间，萧雅清晰的感觉到遍布全身的凉意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和感官。背后清渠的惊呼声和周围人的嘈杂声断断续续，还没几个呼吸，萧雅便慢慢沉了下去，她能感觉到全身的感官在一点一点消失，入目是离她越来越远透着光的湖面，仿佛自己就要慢慢归于漆黑和沉寂，眼神开始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