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屋外的鸟叫声打破了周围的死寂，也让萧雅慢慢转醒。伸了个懒腰，估摸着卯时刚过，按照现代的时辰来看，也就是7点钟左右了吧。以前只要不上班就会睡懒觉到十一二点，如今在这古代，晚上也没啥娱乐节目，除了望望月亮就是睡觉，倒也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即使没有闹钟，可以睡到自然醒，也差不多很早就醒了。

萧雅盯着天花板，按照惯例发了会儿呆，回想了一下头天的事情，让脑子慢慢转醒。想到昨晚三皇子的突然到访，还有那山洞里负伤叫她“雅雅”的男子，萧雅心情很复杂，总觉得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靠近，试图打破眼前的平静。

萧雅甩甩脑袋起身洗漱，才发现院里只有她一个人。风祁和小宸子似乎都出去了，小宸子肯定是练功去了，这么多年的习惯从没变过，至于老狐狸嘛，估计是办事去了，这么一大早就出去办事，想来应该是急事，希望一切安好。

回头看了下后山，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是否离开了。踟蹰了一下，终是忍不住朝后山走去。

“什么人？”

刚到洞口，才跨进去，就听见一声充满防备和敌意的质问。随即不待萧雅回神，一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萧雅相信，只要她稍微动一下，脖子肯定立马见血。

萧雅倒也淡定，既不回答他，也不动，丝毫不在意脖子边上的剑，反而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此人一身黑衣，表情很是冷酷，冷到有一种呆板和僵硬，目光也很空洞，犹如万里冰封一样，没有任何感情，仿佛万物皆草芥，不值一提，甚至机械地杀戮也许在他眼里也只是把剑提起与放下的几个动作而已。

“莫炎，让她进来吧，无碍。”里面传来连烨的声音。

那个叫莫炎的深深地看了萧雅一眼，收起了刀，让开了路，一身不吭地走到一边站定，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莫炎？这名字取得，啧啧，哪里看出来有火了，还两个火，我看就是十个火也拯救不了他那万分之一的冷。

这人生来就好像没有感情一样，可是谁又知道呢。我们只看得到现在的状态，无论光鲜还是破败，冷血还是天真，却不知道他人背后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也无需去好奇他人的怪异，只是人各有命罢了。

萧雅不自觉地感叹了一下，转而有点好奇，像莫炎这种似乎跟木头一样的人，连烨是怎样把他收服的，还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地卖命。在他眼中，应该没有什么在乎的吧，人命更是不值一提。

“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名叫莫炎。虚长我几岁，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共患难的兄弟，昨夜刚找到我。”赫连烨出声道。

萧雅转身看了眼莫炎，他自始至终都没动过，可眼神还是有些微变化。许是差异连烨会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解释这么多，又或者是对连烨的那句“兄弟”产生了触动，总之，萧雅知道，这个看似冷冰冰的人对连烨是忠心得没话说。有时候真不明白他们男人之间的这种过命的兄弟之情，不过以前每次看讲军营里战友情的，还是颇为动容。

“一起长大？西北大营？”似是想到了什么，萧雅随意地问道。刚出口就发现莫炎周身的气势变了，一脸杀意。连烨倒是还好，微微愣了下，就释然了。

“恩，过来。”萧雅朝莫炎吐了吐舌头便向赫连烨走去。莫炎却仍是一脸防备地看着萧雅，对于主子的做法很是不赞同。

“你去洞口守着，等会儿我们就出发。”莫炎看了看连烨和萧雅，也不做争执，应声道：“是。”转身便朝洞口走去。

“你们要回杬京吗？”这儿的朝廷设在杬京，相当于首都，所以听闻他们要走，结合对他身份的猜测，想必是回杬京了。

“恩，马上就动身。”

“哦。”萧雅回道，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声音和神情都莫名地透了点落寞。

“雅雅。”

“啊？”萧雅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字给拉回了神。

“呵呵。”连烨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轻笑，用手揉了揉萧雅的额头。“你呀。”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萧雅。

萧雅接过玉佩，没有想象的透凉，不一会儿便有点温热，很暖。这是暖玉？只见其通体墨绿，色泽圆润光滑，正面雕刻着一个活灵活现的麒麟，反面亦是有浮雕，隐约可见是一个“烨”字。

这玉佩怕是不凡吧。萧雅虽不会识这些玉器，但这细腻的质地和精心打磨而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灵气却是傻子也知道不是一般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莫炎那仿佛冰块的人，当看到赫连烨拿出这东西给自己时，眼睛已经抽搐到变形了，估计以为他主子伤的不是胸口是脑子吧。

“这是墨珏，他能代表我的身份，到杬京来凭这个就能见到我。雅雅，记得来找我。”说着认真地看着她。

萧雅看着他的双眼，差点陷入其中，这人认真起来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咳咳，你这墨珏看样子不是一般的东西吧，你就不怕我拿着这玉佩冒充你胡作非为？”似是为了打破莫名的气氛，萧雅转过话题问道。古时候不都是见玉佩如见其人，可以调动兵马随意冒充吗？

“傻瓜。”连烨弹了一下萧雅的额头，不知道她成天乱想些什么。“这墨珏是可以代表我的身份，却不是万能的。光靠这么块玉就乱了章法，你也太小瞧我了。总之，既知贵重，你收好便是。”

“哦！”萧雅觉得也应该是这样，好在气氛没那么尴尬了，萧雅赶紧趁机说：“连烨。”

正准备转身离开的赫连烨闻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舍不得我走？”随即脸上浮现出戏虐的神情。

萧雅顿时黑线连连，很是豪气地说：“你少自我感觉良好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只是不喜欢随便欠别人东西，更何况是这么贵重的玉佩。”

“哦？”赫连烨挑挑眉，“收回来是不可能了，我赫连烨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来，不要就扔了吧。”说着眼神沉了沉，似乎还有点落寞。

“不是。”那眼神看得萧雅心里发颤，不自觉地就叫出了声。随后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到昨个儿在集市买的那个紫檀木腰佩。因为三皇子赫连宇的突然到访，一时也忘了拿给小宸子。虽然连玉佩都算不上，不过也是眼下唯一能拿出手的东西了，将就着用吧，以后再给小宸子买。

“诺，给你。”

赫连烨接过萧雅递过的檀木腰佩，左右看了下，除了做工还凑合，真看不出什么。

“那个，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也不愿意白白拿人东西，这是我很喜欢的腰佩，虽然只是紫檀木的，但是你可别小瞧它，它也有名字。”

“恩，好厉害，叫什么？”赫连烨笑得一脸灿烂，还煞有介事地配合演出。

“叫….叫紫风，它已经跟了我很多年了，一直戴在我身边，见紫风如见我，明白？”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萧雅只能硬着头皮不要脸地瞎掰下去，虽然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可是却不敢看赫连烨的眼睛，好似随意地盯着地面，不肯抬头。毕竟用一块才到手还准备给别人的破木头就换走那么名贵的墨珏，还死不要脸地非要表现成公平交易，确实难为她了。

“明白，在下一定视若珍宝，绝不轻慢了它。不知雅雅可还有什么其他指示？”赫连烨说得一脸真诚，不过一看就是在笑话她脸皮厚。

好吧，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脸皮再厚点。

“指示不敢当，不过确实有一事相商。”

“请说。”

“那个，能不能不要叫我雅雅。”

说到这个，萧雅语气变得认真起来，声音也变得清雅了很多，少了明快，多了点漠然。

萧雅定定地看着赫连烨，慢慢地，仿佛和他的影子重合了起来，眼神不由得变得落寞和复杂。

“本王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还有，你看清楚了，我是赫连烨，你，只能是我的雅雅。”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萧雅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是生气了吗？连“本王”都叫出来了，难道她看出来自己的失态了？萧雅一脸莫名其妙地呆在原地。

其实她并没有把他当成谁谁谁，只是突然有些感触罢了，谁知道赫连烨这么大动肝火。对此，她很是不解，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果然是帝王家，伴君如伴虎。算了，爱怎么叫怎么叫吧，爱怎么生气也怎么生气吧，反正以后也不一定能再见面了。

萧雅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是该跟过去说声再见了。她走出洞口，看着天空明媚的阳光，像来这儿那天被莎莎叫起床一样，用手遮住太阳，看着透过指缝倾泻而下的阳光，浅浅地笑了。

那天的阳光也是这么明媚灿烂，无论在哪个时空，似乎我们至少还拥有同一片天空，院长妈妈、莎莎，还有……他，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萧雅在心里默默地祝福着，然后转身朝山下走去。既来之则安之，过去的，就让它停在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