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踏
作者:无愁山人 | 分类:历史 | 字数:1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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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冬漫以人厌
门外天边挂上了一条金色又泛红的彩霞夕阳,像是椒房殿寝殿里的那面金纱红丝绣的牡丹花蝶绸,火红的牡丹和金色的面儿晕染一起,娇艳而且华贵。
皇上还有益妃,落鸠绕过屏风,见一圈的婢子跪了下来,王太医也慌忙转身跪下:“臣,见过陛下,益妃娘娘。”
皇上弯了弯脖子,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皇后,又看向王太医:“怎么样了?”
王太医听到这,吓得脸色都青了起来,额头上的汗从发间滚到额头,顺着那正中年的脸颊流到下巴,直接滴在了手背上:“回陛下,本来皇后娘娘是冬狩前得了梦魇,吓的也就昏昏沉沉了几日,可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臣愚钝,也看不出是什么疾病……”
皇上一脚踹倒了王太医,王太医惊骇了一声又连忙跪下,皇上蹲下身子,抓住赵太医的衣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极有可能,害死一个大臣……”王太医连忙摆摆手:“臣……确实不知啊,皇后娘娘脉象确实虚弱……”
皇上吁了几口气,将他推到一边站起身,走到皇后榻前,站了一会儿,嘱咐落鸠好生照看,就去向了文华殿……
秋蓬霜回到秋府时见到梅花那傲然美丽的样子本是欣喜,还未细细观赏,就被安诚叫到了花曳阁,之后,她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花曳阁底下的暗房寒冷潮湿,秋蓬霜坐在案几后面,案几上是一个烛台,身后是浣灵,身旁是安诚,旁边是一笔官,案上放的文房四宝,对面柱子上绑着的就是那个求春,身上没有伤疤,但是冻得已经脸色苍白,无力求生……
安诚将手搭在支起来的腿上:“审了许久了,根本不开口,没用刑。”
秋蓬霜看了安诚一眼,又看向那个求春,她发已脱髻,衣上沾渍污,垂着头沉沉的呼吸……
“你知道为什么不给你上刑吗?”秋蓬霜嘴角轻轻上扬,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腿间,对她说。
求春扯扯嘴角:“大人还是那么优雅端庄。”
“说说看。”她抚了抚头发。
“因为大人和那些人不一样……”她笑了一下,说。
“哦?所以你就毫不畏惧的闭口不言吗?”秋蓬霜歪歪头,暗房里昏暗,看清求春不容易。
“……”
秋蓬霜摸了摸头上那支缠着彩线的银簪子:“你不是巫族的人吧?”
“是,奴婢是当年按例给大人从宫里拨出来的三个婢子之一。”她吐着沉气,冻得声音有些颤,呼出的气在光下面像是天边的云彩。
“求春,留春,还春,你们三个是官家出身,你善采买择物是吗?。”秋蓬霜又抬头看向她。
“做了奴婢,还提什么官家不官家……”她冷笑一下。
“你家落寞了?”秋蓬霜又问。
她没有声响也没有动作,秋蓬霜就想恐怕问的不对……
“你原来姓什么?”
“王。”
秋蓬霜看了一眼旁边笔官飞墨的样子,眼里过去几缕烟:“你放心说,别人可以拿什么要挟你,我就可以把小辫子再揪回来。”
求春抬起头,眼里的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你家里究竟是……”
“我家中父亲是上届少府,我哥哥就是王太医,前几日一个身穿黑衣绣着红色凤凰的人拦在街上,以我嫂嫂和侄儿要挟我,叫我从寻梅堂偷出巫针……再将写有皇后生辰的布偶放进寻梅堂的房梁上的横梁与乌瓦之间……”她泣不成声,泪如雨下,秋蓬霜听着,手就握了起来。
“怪不得我什么都没找到。”安诚看向秋蓬霜。
“还叫我哥哥装作不知道,就称皇后脉象虚弱……”
秋蓬霜一拍案站起身,气的不打一处来,红色凤凰,如此阴险诡诈,定是古斋晏的事又是古斋晏的事。她将泪逼回眼眶里,将手揣在袖子里,冷笑:“还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她拉了拉垂在袖后的披风,转身要走,又被求春叫住,她吞吐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又说:“我嫂嫂与兄长相爱不容易,还有个孩子,大人能……救下吗?”
秋蓬霜顿顿步子:“我救得下他们,你,我不一定保的住。”
“求春早就不怕死了……”
走出暗房,她连忙安排安诚:“安诚,你这几天就在梅处阁吧,从花市去,以免生疑,还有安排人去王太医府那边打听最近前后门进出,或者……”她停下步子,想起上次在央怀王府,更言说到的青竹繁花将歹徒抓到青山寺,说不定那里是古斋晏一个落脚点,皇后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宫外的还是靠古斋晏的多……
“一拨人去青山寺查,以信鸽传消息,细的我以信条给你,我觉得陛下不会再让秋府进出稳定了。”她又往外走,而且越走越快,安诚点了点头走到门口又被秋蓬霜叫住:“把布偶带出去。”
她双手紧张的搓着,皱了皱眉,看向安诚:“快些去吧,不然来不及了。”
她在怕,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挺过今天晚上,也就能喘口气了,这会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她一刻也松懈不得……
皇上来到文华殿就将太子,央怀王,并忡王都召了去,右手挥袖一拍,镇压的四下无一站立之人,全都合手叩头……
半响,安杞连忙上前:“陛下保重龙体……”
皇上摆摆手,安杞就退下了,张口说:“可是有话?”
苏淌闲连忙抬头:“巫女司绝不是那样的人!”
“巫针有何解释?”皇上怒气冲天的伸手捣捣苏淌闲的鼻子捣捣。
“定是栽赃陷害!”苏淌闲回话。
“央怀王何时说话如此无言礼了。”太子小声说道。
苏淌闲没有理会。
“既然你觉得是栽赃陷害……”皇上坐下来,抚了抚袖子:“那就你领兵,先围了秋府,看皇后病情,明日一早,进府搜查你领兵去搜府如何?”语气顿时极其柔和,却又戏谀,刻薄,而且又透着试探。
苏淌闲抬抬眼皮子,眸子里顿时风起云涌起来,心里也沉了沉,这是他的父亲,深知自己与秋蓬霜的关系,却逼着他与秋蓬霜兵戈相见……这,就是他口口声声的父皇,忍让太子,狐疑自己。正让他去与他的她为敌呢……八年,确实也生疏了吗?不仅是景拓吗?
他端手一礼,面色无云:“儿臣领旨。”他站起身,仍旧是迈着步子毫不犹豫的往前走,袖摆在身后摇晃,一股飘飘不羁的身态……皇上叹口气,没错,这孩子真的是百炼不摧,如此试探,面色毫不动容,他无论是察言观色还是谋局布篇,完全可以让这两个孩子胆寒,可是叫他去废太子立其位,如何又做得到呢……他让他们斗,就要看看谁可以替代他,可是最后要抉择还是他,家,国……
宫外黑幕已盖到了头上,点上蓝色闪耀之星,金色寒亮之月,他在宫前拿起腰佩匕首,投入这一方寒夜萧风,做这一袭星光柔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