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血战逻些（上）

墀德祖赞驻马阵前，大声叫嚷，要李昌国出来答话。过了半天，仍是没人影，不由得再度大喝：“李昌国，出来！”

喝声如同雷霆，远远传了开去，震人耳膜。

还是没动静，却见唐军停下来，开始列阵。唐军列阵很是讯速，没有丝毫混乱，秩序井然，没多大一会儿功夫，唐军的阵势就列成了。横成行，竖成列，极是整肃，气势惊天。

“不错！”墀德祖赞看在眼里，大是赞赏，重重点头。

“李昌国，你出不出来？”墀德祖赞是铁了心，要见识见识李昌国，究竟是啥样人，是不是三头六臂，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哪里都有他。

阵前打话，是古代战争的惯例，只要有一方提出，另一方就要出阵，与之斗一番口舌。象今日这般，墀德祖赞再三叫阵，却不见李昌国人影的事儿却是很少见。

“活捉赞普！”

就在墀德祖赞纳闷之际，只听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声浪如同雷霆炸响，直冲霄汉。

“嗯？”墀德祖赞大是讶异。

“隆隆！”只见唐军突然之间动了，一片人潮马海，对着禁军就压了上来。

“这……”墀德祖赞只觉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不阵前打话，不与你斗嘴，直接开打的事儿，太少了，他是平生头一遭遇到。

唐军就象泰山一般压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陌刀手，一把把闪亮的陌刀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就象一面硕大的镜子，刺激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陌刀手后面是弓弩手，两侧是骑兵，可以说是滴水不漏。

一个身材高大的将领手握长枪，身着明光铠，看不清面貌，眼睛异常明亮，打马从阵中出来，冲墀德祖赞大吼一声：“大胡子，你真蠢。我们远道而来，你应该立时进攻，说个屁的话，斗个屁的嘴，你错失了良机，我们已经列阵成功了。你等着受死吧。”

来人正是李昌国，他不与墀德祖赞答话，不与墀德祖赞斗嘴，就是要拖住墀德祖赞，不让他立时下令进攻，好让唐军有列阵的时间。

唐军是远道而来，还未列成阵势，若是与吐蕃禁军立时作战，对唐军不利。虽然唐军早在行进间就在列阵，却是还未完成，一边行军一边列阵。李昌国这一手，成功的为唐军争取到时间。

“你……”墀德祖赞恍然，一口怨气直冲顶门，差点喷出鲜血。

行进间的唐军，阵势将成未成，正是攻击的良机，自己却是因为要斗嘴，却错失了良机，墀德祖赞很是郁闷。

当然，纵然他立时发起进攻，以唐军的战力，也是不惧。不过，那会让唐军的代价更加高昂，这对吐蕃有利。

一说完话，李昌国压根就不给墀德祖赞说话的机会，一拉马缰，回到阵中，指挥唐军朝禁军压来。

“李昌国，要战便战！”墀德祖赞那感觉就是一拳打在空处，无处着力，万分郁闷，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杀！”

手中的弯刀对着唐军一挥，宛若惊雷电，威势惊人。

“隆隆！”十万禁军在墀德祖赞的指挥下，对着唐军压了上去。

禁军是吐蕃最为精锐的军队，以堂堂之阵压来，威势惊天，马蹄踏处，冰雪飞溅。禁军战意高炽，人有战心，极是骠悍，可以说人如龙，刀如虎，气势不凡。

两支大军朝着对方压去，那威势惊天动地，让人特别压抑，打斗中的奴隶和吐蕃军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打量着两支军队的碰撞。

郭子仪、李光弼、李晟，还有龙武军也停止了打斗，睁大眼睛，打量两支军队的较量。这种碰撞，在吐蕃与唐朝数十上百年大战中，很少遇到，不容错过。

“禁军出战了，一定会打败这些可恶可恨的唐军。”

“禁军出战，必胜！唐军会给斩杀干净。”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隶，你们的死期到了。唐军一败，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奴隶主看在眼里，大是振奋，人人眼睛睁得滚圆，大声咒骂起来。他们对唐军是恨之入骨，因为唐军释放奴隶，无异于挖了他们的祖坟。

“大吐蕃万岁！”奴隶主挥着胳膊，晃着拳头，为禁军加油鼓劲。

奴隶看在眼里，大是震惊，惴惴不安，议论纷纷。

“唐军会赢吗？这可是禁军呢，吐蕃最为精锐的军队。”

“不好说。唐军战力了得，禁军也不凡，这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谁胜谁败打过了才能清楚。”

“若是唐军败了，我们就完了，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为唐军助威。”

“好，助威。”

唐军是奴隶的主心骨，若是唐军失败了，奴隶的末日就到了，他们一心盼望唐军胜利。

“大唐万岁！”奴隶大声呐喊，吼声直上九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刚刚到手的人身自由，牛羊骏马，世世代代做人的希望，绝不能丢掉，奴隶吼得格外卖力，脖子上、脸上、手上的青筋怒突，好似老树虬枝。

“大吐蕃万岁！”

“大唐万岁！”

两种吼声此起彼伏，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好似拉歌似的。

两支大军还没有交手，吐蕃已经分裂了，这对吐蕃极为不利，墀德祖赞听在耳里，惊在心头，恨声道：“一定要把这些卑贱的奴隶杀光。不过，在杀他们之前，要先把唐军打败。”

吐蕃的这种分裂，就是唐军造成的，只要打败了唐军，一切都好办。

在墀德祖赞的指挥下，禁军不断朝唐军压去，眼看着两军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只听闷雷似的破空声响起。

“咻咻！”

破空声大作，如同雷霆轰鸣，天空中黑压压一片，不计其数的弩矢好象毒蛇一样，对着禁军飞来。

弩矢密集，密密麻麻，织成一张大网，就是苍蝇也莫想活命。

“强弩！”墀德祖赞眉头一跳，大是震惊。

他没少与唐军交手，深知强弩的可怕，要不震惊都不行。

强弩是中国古代独步世界的利器，是冷兵器时代最有杀伤力的远程武器，以射程远、穿透力强、杀伤力大着称。一旦发威，那将是毁天灭地。

墀德祖赞眼睛放光，很是艳慕，要是吐蕃有如此之多的强弩，那该多好。

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因为吐蕃没有发达的科技，不可能制造得出强弩。

“冲！冲！冲！”墀德祖赞深知强弩的厉害，以禁军的装备，是不可能防得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在强弩射程的时间，以最快速度与唐军交战。

强弩一旦发威，是无解的，不要说吐蕃禁军，就是唐朝的龙武军，遇到强弩也会死伤惨重。墀德祖赞的处置，万分正确。

不过，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凄厉如同夜枭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弩矢飞来，毫不留情的洞穿禁军的身体，从身体上穿过，再度洞穿后面的禁军身体，再朝后面飞去。

弩矢的速度极快，往往出现一幕让人震惊的画面：禁军的身体被洞穿，鲜血来不及填满伤口，只见一个透明的窟窿，可以看见对面的亮光。转瞬间，鲜血涌出，把这窟窿填满，鲜血飞溅，如同水箭般射出。

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是这般。

弩矢酒杯粗细，丈许长，往往会把禁军串成人肉串，三五个不等串成一串。

更有不少禁军给弩矢带得飞起来，生机未绝，在空中手舞足蹈，就象在跳“太空舞”。

“咝！”尽管墀德祖赞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只要与唐军大战，这种情形就是免不了，仍是心头一凛，不足吸冷气。

冲在最前面的禁军如同水蒸汽一般，被蒸发了，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一轮强弩射杀后，禁军阵中出现一座座尸山，这是给弩矢带飞的禁军尸体垒成。生机未绝，不住蠕动，看上去非常骇人。

“这个……”奴隶主看在眼里，惊在心头，嘴巴张得老大，却是吼不出一点声响，“大吐蕃万岁”的吼声好象被剪刀剪断似的，戛然而止。

“大唐万岁！”与奴隶主的反应正好相反，奴隶是惊喜莫名，喜悦不禁，手舞足蹈，吼声更大了。

“唐军如此了得，我们不该怀疑唐军。”

“是呀是呀，唐军哪里会败呢。”

“还等什么，我们杀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论，为唐军助威。”

奴隶一边大吼一边议论，喜悦之情难以抑止，对着奴隶主就冲了上去。

奴隶主因为禁军没有还手之力，底气不足，不敢与奴隶对战，只有抱头鼠蹿的份。

弩矢一拨接一拨的射来，禁军死伤惨重，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尽管如此，禁军却是没有丝毫停留，前赴后继，对着唐军冲去，前面的死了，后面的立时补上。

“不愧是吐蕃最为精锐的军队。”李昌国看在眼里，不住点头，大为赞许。

吐蕃能够高原称雄，能够与唐朝分庭抗礼，自有其过人之处，禁军就是最好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