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的男臣
作者:芳乖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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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将军再回泉州城
泉州钦差行辕里,林澈与周牧二人将刺史府衙里所有存档的卷宗资料统统翻找查阅一遍,城中百姓赈灾、除役之事,暗中查证诸多可疑之处,紧锣密鼓忙不迭地。
“恩师,您吩咐学生暂时从江南东道其他州县借调筹措赈灾银和粮草等所需物资,现已顺利到达泉州逐一分发到灾民手中,城里百姓生计大致稳定下来,此前离开的乡民得知现在境况后开始陆续回城了。”
“很好,只要人心稳定,我们便有时日从长计议处理其他,还有,这些日子城中疫病防治情况如何?”
“依照您安排,从各地采办回来的大批药材已用到疫病灾区医治中,张恒带人每日监督协助王政晦衙下差役帮助百姓消毒驱瘴,疫病发病和传染已能控制稳定。”
“那就好,让他们现有的措施继续进行。”
林澈总算舒展眉间紧张情绪,深深一声叹息,脑中思绪纷繁忧虑,双手覆于背后抬头仰望窗外,沉着冷静左右思索。
“周牧,还有一事,我让你去调查那些为灾民施医赠药的方士和城外三清观来历,可有什么眉目?”
“恩师,学生亲自查过,那些方士两年前来到泉州,在城外一座山上自行修建了三清观,从此在观中挂单修行。据当地乡民说,道观里约束严谨,平日他们深居简出,少与山下乡民有甚交集,自从城里旱灾、疫病肆虐而且,他们才下山来施医赠药帮助灾民。”
“哼,收买人心,趁乱渔利而已,假慈悲。”
“学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尚不明白他们是何动机。”
“盯紧他们,以防有人趁乱从中作梗;府衙征调城中青壮年劳动力上山修建水利工事,可有蹊跷之处?”
“李恺和林立前去查过,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李恺说上山勘察发现修水渠只是表面功夫,实则好像在挖什么地窖,对引水下山毫无用处,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林澈暗自思索揣度,阴沉的脸上眸光深邃冷厉,唇角勾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意。
“泉州刺史王政晦,这个人你怎么看?”
忽然提到他,周牧恍然怔住,一言难尽不知如何启齿,精明沉稳的脸上为难不已。
“学生觉得,王政晦身为一州刺史四品大员,行事作风软弱迂腐又贪妄谨慎,中规中矩,不像有大心量大智计之人。”
“呵呵,周牧,你说的对,又不对;他背后有高人指使策划不假,但他并不像表面看去那般简单,他是大智若愚;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向我打听景晖的伤势如何,旁敲侧击让我处置敬芳,他是想探探我们的虚实。”
“恩师这么说来,他的确引人深思。”
林澈看着周牧神色熟虑,眼中神色冷漠不屑。
“这些天我翻遍存档史料,均未找到王政晦的任何过往记载,仅此一点足以说明他大有问题,不过他日后尚可慢慢查证,眼下首要找到根治疫病的方法彻底驱治,否则其他是于事无补,敬芳此前来信汇报漳州那边疫病尤为严重,不知现在他们如何了…”
“恩师不必担心,李将军办事向来稳妥,再等等看,说不定就快有消息传来了。”
周牧慎重答话,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甚不确定目前状况如何,林澈轻声叹息摇头,心绪牵挂飘忽,转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联系所有忧虑疑惑暗自分;彼时,沉静的房中,自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清朗的声音。
“大人不必忧心,一切自有办法!”
房里两人立刻眼前一亮,林澈几步走过去开门,看清楚面前来人,不由得一阵激动惊喜,连忙双手将人拉进屋里。
“敬芳,是你!”
“大人,我回来了,周大人也在啊,看来我回的正是时候。”
“可不是嘛,我和恩师方才提起李将军,你这就回来了。”
周牧兴奋的倒好一杯水上前递给李敬芳,林澈顺手接过他手中绝尘剑放在桌上,拉着李敬芳在桌边坐下,李敬芳来不及推辞,端着水杯放在自己面前。
“敬芳,自上次和景晖动手离开后,你怎么样,漳州此行可还顺利?”
“大人,是卑职伤了景晖,您不责怪反倒担心起我来。”
李敬芳不好意思的浅笑回答,林澈温和的随手指指李敬芳道:
“明知故问,你何时跟景晖学的贫嘴;老头子还不糊涂,你若想跟景晖动武,早收拾他多少回了,断然不会为了一女子和他争执不下大打出手。”
分别几日,再见面时心思依然被林澈一语道破,李敬芳英朗的脸庞隐约透着苍白,眉眼间温和庄重,心中感慨慰藉。
“大人,景晖真是我们的一员福将,这回我们可要好好谢谢他才行。”
“哦?是吗。”
林澈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敬芳,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心中牵挂总算踏实许多;李敬芳回想起漳州这些隐藏的日子,再见面前二人,心中豁然开朗。
“大人,景晖发现一个惊天阴谋,如您之前所想,确实有人驯养蟑螂传播疫病,感染疫病的百姓皆是中了蟑螂蛊虫携带的病毒,所以不是普通瘟疫那么简单,一定要用对症的解药,方能解毒彻底治愈。”
“呵,还真是这样!”
林澈恍然明白过来,李敬芳看着林澈轻声说道:
“大人别急,景晖找到了解毒的方法,他说那种瘟障疫毒,是一种北胡购来的蛊毒饲养蛊虫而成,有一种名为‘高洁的黄金’的东西,就是解药。”
林澈忽然眼前一亮,凝眉问道:
“嗯?敬芳,景晖跟你说是来自北胡的蛊毒?”
“是的。”
周牧坐在李敬芳身旁,仔细观察听李敬芳述说,认真联想其中玄机,只觉得莫测高深,实在不可思议,凡俗之物怎会是解药。
“恩师,李将军说的解药为‘高洁的黄金’,黄金是重金属,如果入药,不仅不能解毒,还会使人中毒啊。”
“大人,卑职也不明白,可是景晖说的真切,他让我回来问你,说或许你知道。”
“等等,敬芳,让我想想…北胡,北胡?”
林澈对李敬芳带回的消息深信不疑,认真参悟其中玄妙之处,口中喃喃细语,站起身回想自己早年入杏林学医时研读过的所有珍奇药材,在房中缓慢踱步凝神思索。
“‘高洁的黄金’,北胡,北胡?”
李敬芳沉默不语,低头将桌上自己的佩剑随手挪开,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见杯中热水浇在绝尘剑的剑鞘上,连忙取出随身的一方丝帕将水渍擦拭干净,然后再将丝帕甩了水放在桌上;一旁周牧无意间看到丝帕上精致的兰花飞燕刺绣图案,不由得眯起眼睛直笑。
“呵呵,想不到李大将军身上还有这般女儿气的东西。”
林澈转身往桌上一看,眼角上扬跟着偷乐。
“那是他夫人送的,咱们李将军向来不曾离身。”
“哦~看来他二位真是鹣鲽情深啊。”
李敬芳听他二人说的诗情画意,腼腆的清浅一笑,端起杯子低头喝水,林澈打趣着下意识看向桌上丝帕里栩栩如生的兰花刺绣图案,忽然眼中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
“大人,怎么说?”
李敬芳和周牧同时激动起来,顺手收起飞燕留给自己的丝帕装进胸前衣袍口袋里,林澈走回到李敬芳身边坐下,眯起眼睛细细回想。
“北胡是太宗皇帝时期突厥草原上的一个部落,被太宗皇帝收服后划归突厥治理;兰贵为花中君子,是高洁纯净的象征,史料中记载,突厥草原上有一处悬崖断壁,地势奇特险要,叫金岩壁,断壁石缝里生长着一种金色的兰花,美艳绝伦,名曰‘金芷兰’,如果我所料不错,金芷兰就是景晖所说的蛊毒解药‘高洁的黄金’!”
李敬芳一拍脑门儿豁然起身,双眸清亮的注视着林澈,道:
“大人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
周牧立刻想明白过来,深信林澈判断,一时之间眼前迷雾拨云见日,兴奋不已。
“恩师,这下可好办了,只要去一趟突厥,把那金芷兰采一些回来入药,就可彻底治愈疫病蔓延肆虐了。”
“大人,我去,我懂突厥话,扮成商人进入突厥定会顺利达成目的。”
林澈随即按住李敬芳手臂,转头看向对面周牧,眸中自有打算。
“你不能去,我手书一封让周牧带上钦差印鉴去找丰州刺史,丰州城北是与突厥金岩壁接壤之处,让他想想办法弄些金芷兰回来就行;景晖还在漳州,你那个兄弟,你不要了?”
“哦,卑职光顾着激动,把景晖给忘了;对了,大人,景晖还发现了江南东道赈灾银用途和去向的账本,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此次灾情以来当地官吏的所有糊涂账,有了这些证据,不怕这些贪官不伏法。”
林澈兴奋的一拍手,道:
“太好了,终于逮住他们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是啊,这次等我回去漳州,和景晖里应外合一定将那些账本带出来。”
“甚好,就这么办。”
“大人,漳州的形式很奇怪,景晖找到的这些重要线索是在一个叫‘三清堂’的江湖组织里发现的,卑职在刺史府衙银库里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物,只寻得一块青玉碟和一堆书信,我猜测三清堂和漳州刺史府定有重大关联。”
“东西呢,给我看看。”
李敬芳忽然想起,自己回来时带在身上的一些证物,想必他二人能辨认一二,立即从腰间口袋里取出一个锦袋包裹和书信一并放在桌上。
“卑职带来了,全在这里,大人看看,你们认识这个东西吗?”
林澈捡起桌上锦袋取出青玉碟拿在手里仔细反转查看,恍然看到上面雕刻的隶书“哲”字时,不由得一皱眉头,神色僵硬凝重。
周牧拿起所有书信一一拆开翻阅,察觉林澈眼中震惊之色,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凑近上前认真打量林澈手里的青玉碟。
林澈看着手中之物怔愣出神,手上微微颤抖喃喃自语。
“漳州,漳州?难道是他?不可能!”
“恩师,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周牧,信里怎么说?”
周牧快速整理好桌上书信递给林澈,快速揣度其中关联。
“恩师您看,这些信件所书大致相仿,是写给江南东道各州县重要官吏的,要求他们将赈灾银暗自扣下,并设法在城中制造混乱让百姓恐慌躁动,书信出自同一个人手笔,署名为‘义’。”
“‘义’,真的是他吗?哎,这是何必!”
林澈似乎想明白什么,认出手中青玉碟来历,着实震惊不已,如临大敌,直至看清信中所书之事,已然有几分判断,眸中神色愈发的阴沉凝重,李敬芳全然觉察诡计之深,只未明白林澈眼中惊惧所谓何来。
“大人,您说是谁?”
“哦,敬芳,没什么,现在一切只是猜测,不能确定;这样,你与周牧分头行动,他速去丰州,你赶回漳州与景晖联系,办完事情尽快回来,晚了我担心你们会有麻烦。”
林澈忙回过神来,忐忑焦虑着急忙安排,二人见状应声起身,颔首一拜各自行动起来。
“是,大人放心。”
“恩师放心,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