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的男臣
作者:芳乖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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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泉州隐雾迷霭
安排好马匹行李,四人在客栈大厅里坐下,随便点些小菜围在桌边一起吃饭,林澈和李敬芳吃饭间小声议论各自心中疑惑,张恒低头吃饭仔细听他二人说话,回想一路上见闻。
林景晖顾不得心中宁或,兀自端起饭碗像街上饿极了的灾民一般,不住往嘴里扒饭。小二哥来给桌上倒水,林澈趁机叫住攀谈几句。
“小二哥,这街上如此冷清,想必生意不好做吧?”
“可不是嘛,自千年闹起旱灾至今,城中多数人口走的走,死的死,外地做生意的商客再不常来,好好的泉州城一下子冷清成这样,我们这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勉强维持吧。”
“朝廷不是向泉州、漳州、汀州等地区发放了几批赈灾银吗,还有不少的生计物资,这里百姓生活境况没有改善吗?”
“老先生,你有所不知,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两都被刺史府拿去修建水利工事了,还另行征收了工事税,说是为了人工改善水利减缓旱情,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谁曾见过朝廷发下赈灾银的一个铜板啊。”
李敬芳放下手中饭碗,抬头观察小二哥言语神色,疑惑的皱起眉头。
“那水里工事修建的如何?”
“再别提了,官府的人隔三差五要求各地方出青壮年劳动力到山上修建水渠,说是把山上泉引下来到田里灌溉,可修了许久也不见成效,真是白费力气。”
“无稽之谈!这不是明摆着官府在坑骗老百姓吗?”
李敬芳脱口而出,神色微怒,小二哥连忙机警提醒。
“哎呦公子,这话你可小心点说。”
小二哥见他几人仪表状态不凡,想必有甚来头,再不便多言索性拎着水壶转身离开,林澈立刻笑颜解释,避其言语锋芒。
“对了,小二哥,我等几人进城时听说这里有人得了怪病,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个游方的郎中,惯会医治些疑难杂症,想试试看能不能医治他们。”
“呦,您还是别想了,那些染了怪病的人会传染别人,衙门里的人说是瘟疫医治不好,城里的郎中避之不及,你还是别动那个心思了,就算你敢去医治,他们也没钱付给你。”
小二哥寻了机会拎着水壶赶紧转身离开,提起瘟疫人人避之不及,眼前这几位看着是想借此发财扬名,否则怎会百般探听,还是少说为妙,省的祸从口出。
小二哥走远了,华丽宽敞的客栈大厅,除了他们几人,其他座位空无一人,门可罗雀,安静无杂,几人快速吃完饭聚拢在一起压低嗓音细细商讨。
“敬芳,现在这种情况你有何看法?”
“先生,户部发下的赈灾银刺史府并未用于赈济灾民,借口修建水利工程征税征劳动力坑骗百姓,致使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城中怪病肆虐,官府不予帮扶医治病情控制传染,放逐其发展,任由疫病流言蜚语造成恐慌,实在是庸碌至极。”
林景晖慵懒的用手撑着额头打瞌睡,议论声不断入耳,思绪不听使唤的快速转动,懒得搭理又人不由己,手中折扇在说上无聊的轻叩几下。
“岂止庸碌,简直可恶!不用说,赈灾银肯定被刺史大人伙同其他一众污吏中饱私囊了。”
林澈下意识一声低沉怒哼,不屑的像门外街上瞟去一眼,继而沉闷叹息,语重心长。
“是否中饱私囊尚且不论,就目前民生这般凋敝而言,百姓心寒至极无视官府甚至心生憎恶,如此一来朝廷威信何在,失了民心难免动荡,这不是官逼民反吗,到头来苦的还是百姓!此事我定彻查到底,定为一方百姓讨个公道!收拾好东西,我们再上街打探一番。”
“嗯。”
饭后一行人出了客栈上街四处查看,穿过清冷萧条的大街弄堂,所见行人身影无几,出了街市许久找到一处村落。
林澈带着三人一起进村问询打探,跟随一位中年男子走进家中院里,见他家中妻小妇孺五口人没精打采的围坐在一口小小砂锅旁,砂锅里熬着草药,氤氲腾起淡淡雾气。
陌生人来访,几口人抬头略带警觉的起身相迎,中年男子走到自己家人身旁连忙解释介绍。
“林先生,这里便是我家,我老母、妻儿五人都染了病症。”
“哦,主人家不要紧张,林某是郎中,带着子侄游历到此,听闻此间怪病横生难以医治,特来看看是何病症,有何医治之方,还请主人家恕我等冒昧。”
“原来是郎中先生,快请坐下来说话。”
老太太听着是郎中,再瞧瞧林澈和颜悦色与身后三位晚辈仪表不凡,想必不是奸恶之人,立刻热情招呼,连声吩咐自家人从屋中取来凳子请他们入座。
林景晖低头仔细观察他们几人,三个孩童和那妇人个个肤色乌青,口唇发紫,手指枯瘦,有气无力,此前在岭南时常亲眼目睹类似症状,心中快速思索,难不成真是瘟障疫病?
“主人家,这怪病染上多久了,有什么感官不适,真的会传染吗?”
“郎中先生,老婆子两个月前自染上这病,时常发热寒颤,久咳不止,手脚肿痛无力,后来慢慢的,家中孩子们也染上了,就他们两口子年轻力壮病症轻些。”
“能让林某把把脉吗?”
“行啊,多谢郎中先生。”
老太太言语间将手臂递过去,林澈扶住老妇人手腕隔着衣袖仔细把脉。
李敬芳从旁观察一家人生活的院落,扫视院中各色陈设物件,与此地见到的其他几户人家对比,全是寻常江南风格家户,并无特殊之处,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墙角院落之处土质疏松的缝隙小洞,于是寻了话机继续打探。
“主人家,村子里染上这种病的人多吗,这病是怎么传开的?”
“哎,怎么说呢,公子,这种怪病最先是一个漳州过来投亲的人染上,后来他家中人便染上了,时间久了,街坊邻居们住所相近的,都跟着染病了;这里大旱没有收成,很多人都离开另寻生路了,只剩些走不了和我们这些染病的人,衙门里来人瞧了说是瘟疫没法医治,只等人耗尽精力而死;城里的郎中都不敢前来医治,也就是你们这些走方郎中游历到此,不知实情才敢与我们接触。”
老太太神色凄凉的低声诉说,林澈听着点头思索,片刻之后把完脉方才收手,眸中神情复杂莫测,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主人家,这锅里熬的药可是哪位郎中给开的方子?”
“不是,泉州城外有座三清观,道观里的师傅们下山化缘见我等可怜,特给施下这剂药材,说是可以除瘟驱瘴,他们每日都会到村子里来,给染病的住户家里分发些药材,还分文不取,真是些得道高人,我们就靠着施下来的这些药材撑着。”
林澈起身靠近熬药的砂锅,用手轻轻将锅里沸出的热气聚拢些闻了闻,随即点头肯定,林景晖不由得顺势凑上前跟着闻闻砂锅里熬出的药雾,皱起眉头细细感受回想。
“嗯,是个好方子,对症,这药你们继续服用。”
“嗯。”
“主人家,我等今日来的匆忙没带适用的药剂,这样,明天我还过来,再给你们想办法医治。”
“谢过郎中先生。”
林景晖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连声向主人家交代道:
“对了,还有一个办法,把食盐化在水里,然后在房前屋后洒上盐水,可以防止病症加重和传染。”
“多谢公子提点。”
四人再不多留,起身向主人家还礼告别,走出院子,林澈眉间闪过一丝诧异,原来这小子还是个心细之人。李敬芳想想林景晖的提醒,心中丝丝疑惑,问道:
“景晖,你怎么知道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吗?”
“当然,不信你问老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