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的男臣
作者:芳乖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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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你是谁很重要
李敬芳见状心头微微震颤,脑中疑问脱口而出。
“你是谁,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你擅闯大理寺身受重伤,我差人救你回来的。”
贵妇言语间态度和善,举手投足端庄得体、大方利落,李敬芳摒息思索片刻,随手掀开身上锦被起身下床,发现自己衣袍被换过,只着一身素色棉麻中衣,于是快速系好衣带俯身穿上地上放的布靴,继续向贵妇问道:
“你可知我是谁,竟敢带我到你家里来?”
“呵,我自然知晓。”
贵妇不经意的回答,李敬芳显然不满意。
“我是杀人狂徒、通缉犯李敬芳,你救我回来,不怕被牵连么;我的衣服呢,我的刀呢?”
贵妇淡然一笑,完全不在意李敬芳冷言冷语态度漠然,转身朝门外一声轻唤。
“来人,替公子更衣。”
门外两位容貌素净的丫头捧着一套石青色织锦衣袍走进房中,靠近李敬芳身边展开衣袍恭敬的帮他穿戴,李敬芳下意识的闪身避开丫头们的纤纤素手。
“公子,请吧。”
“放下,出去,我自己会穿。”
李敬芳毫不领情直接拒绝,贵妇只好摆手作罢,示意丫头们放下衣袍先退出房间,语气缓和的对李敬芳解释道:
“你原先的衣袍破损不堪,沾满血污,丫头们拿去清洗了;我找人依你的身形重新做了衣袍给你,你的刀在床上左手边里侧放着。”
李敬芳颔首致谢,抓起桌上丫头们留下的衣袍,快速利落的穿戴整齐,扎好腰封转身去床上取回短刀在背后腰间衣袍下藏好,随即走出房门准备离开,贵妇忙上前一步阻拦。
“你去哪里,你做了什么不记得吗?”
“记得,所以你怎敢留我。”
“并非我要留你,但除了这里,你能去何处。”
“那你又是谁?”
“我是你姑姑!”
“姑姑?我如何信你?”
“你贴身可有带着一块白玉平安无事牌?上面清楚刻着你的生辰八字,要不要我一字不漏说给你听?”
“你怎么知道!”
李敬芳心中一阵惊诧,下意识抬手在自己胸前衣袍领口里摸了摸,取出在身上佩戴多年的一块玉牌握在掌心,贵妇端正身子转身回到桌边坐下,神色幽深茫然的回忆着往昔一切,口中醇厚低沉的嗓音悠悠说起:
“我是高宗李治的堂妹李长平,当年你父皇将这玉牌和出生仅三日的你匆匆交给苏定方带出宫去,是我掩护苏定方离开长安的。这玉牌两层叠镶在一起,外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里面一层暗嵌你的封号、名讳,萧王李砚,你是先帝的第三子,韩国夫人武顺是你生母,你若不信,拿着它到窗前明亮处一看便知。”
“等等!别说了!”
李敬芳立刻愤然打断,带着玉牌多年从未离身,却不知它有如此隐秘,看着面前国服诚恳的眼神,将信将疑的拿着玉牌走到窗前,迎着阳光举起来仔细观察,透过白玉玲珑剔透的纹路,清楚的显现出内里暗刻的名讳:“萧王李砚”四字若隐若现,李敬芳神色怔愣的握紧手中玉牌,手臂微微颤抖。
饷银被劫之后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快速浮现屡屡闪过,李敬芳忽然整理清楚思绪,心中怒火迅速燃烧起来,转身几步走到桌边将玉牌重重叩到桌上,再无法冷静下来,目光凌厉狠绝的看着面前声称是自己姑姑的女人,恨恨的道:
“所以,你就派人在大漠劫夺饷银,杀害我众多僚属嫁祸给我,再对我一路追杀,逼我走投无路身陷绝境,好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位手段残忍的姑姑?”
“我辛苦找寻你多年,不过是为了让你回洛阳认祖归宗,苏定方生前坚决不肯透露你的踪迹,原来我的侄儿这般聪明过人、非同凡响。”
李敬芳的怒火,贵妇俨然毫不在意,平静的神色中竟有几分得意。
“我是谁,我在哪里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是李砚,皇三子萧王,你的身世使命甚为重要,由不得你做主,你只要相信一点,我绝不会害你。”
“可笑!你一直都在害我,利用我,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说,我的人将你诱导致洛阳后,见你去大理寺找林澈帮你翻案,我本打算刺杀林澈,然后再将他的死嫁祸给你,以彻底绝了你后路;却没有想到我侄儿胆识过人,竟在大理寺差役众目睽睽之下手刃林澈;他可是朝中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杀了他,已经再无退路,我只好将你救回府中,揭开你的身世及我们的血亲关系,让你明白你的处境。”
事已至此,李敬芳心中不断揣测这位“姑姑”的身份和目的,此人与饷银失窃有何牵绕,于是不再急着离开,抑制自己思绪镇定下来;兀自在桌边寻了凳子坐下,随手翻开桌上扣着的瓷杯倒了杯热水端起来啜饮几口。
“那你又是谁,留我有何目的,我要听实话。”
见这般情形,李长平再无顾忌,款款在李敬芳对面漠然落座,暗自叹息神伤。
“数年前,武后干政,将外戚武三思、武承嗣等人栽培起来动摇李唐江山,残害众多李性宗嗣。当时越王李贞出兵助太子李忠平判,被武后诬陷其谋反,更用卑劣手段栽赃陷害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燮同越王李贞共同谋反;此事牵连后嗣琅琊王李冲、黄国公李蔼,武后索性以谋逆罪行将他们抄家灭门斩尽杀绝。当时我才六岁,幸得我母亲机智将我远送他乡隐姓埋名才躲过那场杀戮;此案在当时共牵连三家六百多口全部被杀,天下人尽皆知。我的父亲是韩王李元嘉,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的亲弟,晋王李治的皇叔,这个地方,就是当年被查封的韩王府。”
李长平对当年之事记忆颇深,提到那场杀戮,父亲、叔伯等至亲身遭惨死血染长空,每每忆起所有细节,直恨的咬牙切齿;听到这些,李敬芳错愕的起身。
“原来是这样,此事我听说过,却不知道与我有何关联,”
李敬芳眸光深沉的看着桌上白玉平安无事牌,脑中一遍遍闪过玉牌里暗藏的名讳,“萧王李砚”四字像一串阴翳邪魅的符咒缠绕大脑,害的人头痛欲裂,往昔那些七零八落的梦境碎片纷纷扰扰挥之不去。
李长平敛藏眼底恨意,看着李敬芳难以捉摸的神色,继续向着自己心中所想;陈旧的韩王府,静处洛阳城中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房中沉静些许片刻之后,门外叩门声忽然响起,一个丫头入内行礼禀报。
“夫人,公子,先生来了,正在前厅等候你们。”
“走吧,萧王殿下,随我去见一个人。”
李敬芳仍深陷迷茫怅惘中,李长平起身轻拍李敬芳肩膀柔声提醒,随即自己转身到前面带路,李敬芳回过神来,不及做何考虑,顺从的跟在李长平身后往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