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的男臣
作者:芳乖乖 | 分类:历史 | 字数:27.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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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大理寺初遇针锋相对
林澈在大理寺后堂书房中独自踱步,认真思索所有疑点。身边的桌上,笔墨纸砚整齐摆放,烛火平静的闪闪跳动,忽然一阵凉风吹开窗户,房中烛火随即熄灭。
林澈停下脚步细细感受,并未发现一样,转身过去关起窗户。只一瞬间,烛台上灯火重新亮起,桌边一位俊朗英气的轻健公子放下手中火折子,安静落座。
待林澈转身时,二人四目相对,各自神色凌厉、镇定,快速互相审视一番,林澈率先开口道:
“你是什么人?”
“听闻大理寺卿林大人,睿智卓绝,能以貌取人、准而无误,你不妨猜猜我是谁。”
李敬芳神色清冷、平静的淡然回应,脸上不经意的几分孤傲,林澈不以为然。
“我本不想知你身份,但也不容你放肆,我究竟如何,轮不到你一宵小晚辈评说。”
“这么说是大人无能吗?”
“收起你的狂傲,激将法对我无用。但此刻,我已对你的来历了如指掌。”
李敬芳嗓中轻轻一声哼笑。
“大理寺卿林澈,字清远,晋阳人,大唐高宗皇帝时科举入仕,宦海沉浮屡次起落,位高权重,万人敬仰,大人可不要跟我这一介晚辈扯谎。”
林澈略微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孤傲冷峻的年轻人,眉宇间英气清冽偏执,想起此前林立的一句玩笑话,通缉令上画像容貌在脑中一闪而过。
“呵呵,很好,我欣赏你的胆识和勇气;那我就好好扯谎一番说与你听。”
李敬芳端坐于林澈面前,目光冷静坚定,全无半分闪躲怯意。
“你深夜来大理寺,谨慎小心不予被人发现行踪,说明你不想暴露身份,你在潜逃?未惊动任何衙差、身手利落行止规整,并不像江湖武夫,你是在籍军士?官话说的不错,字正腔圆,应是北方人;一个逃自北方的年轻在籍军士,你是凉州参将李敬芳。”
李敬芳心中一阵惊叹,眸光清明坦然许多,起身恭敬的向林澈施以拜礼。
“林大人果真高明,卑职李敬芳拜见林大人,请恕卑职无礼。”
“你比画像上更平和内敛几分,怎么,是做贼心虚,还是一身伤痛?”
“卑职的确有伤,却无做贼,何谈心虚。”
“李敬芳,你劫夺军饷四处逃亡,却敢来大理寺见我,要不是自投罗网,就是有话要说,你想怎样?”
一切全被洞穿,李敬芳站在林澈面前就如同透明一般无可遮掩,心中欢喜和敬意油然而生,顿时全身戒备放松下来,暗自激起无限希望。
“大人,卑职没有劫夺军饷,更没有残害同僚,不知为何会被人怨陷,无奈只能一路躲逃回洛阳,卑职能来大理寺见你,是坚信大人与平庸之辈不同,定能还我公道。”
林澈收敛心神,端正神色,暗自揣度判断着。
“你不必如此恭维,陛下命我彻查此案,我只想弄明白其间发生了什么,替凉州卫大营数万将士讨回军饷,而并非相信你是否清白。”
“这就足够了,卑职多谢大人。”
林澈起身走到李敬芳身旁环视打量一番,脑中回想起兵部卷宗里对李敬芳的记录,浅浅的眯起眼神仔细琢磨,认真观察面前这个一身谜题的年轻小将,心中升起许多怅然迷惘。
“你的随身兵刃可否让我一看?”
“可以,大人请过目。”
李敬芳谨慎恭敬的从背后衣袍腰间取出自己的短刀,双手奉于林澈面前。林澈接过短刀握在手中左右感受一番,不足两尺的錾钢短刀精巧厚重,朴实无华,锋利的刀刃细窄而深,掂量起来分量十足,随手挥舞起来罡风劲力。
“这把冷刃上,沾染了多少你同袍兄弟的鲜血?”
“这把刀随卑职征战多年,却从未沾染过一滴无辜者的鲜血,何况是兄弟。”
“好,既然如此,把你知道的一切细细说来。”
李敬芳接过林澈递回的短刀重新收到腰间放好,一身肃穆再向林澈浅施一礼。
“大人,三个月前朝廷派发给凉州卫大营的军饷,由羽林卫中郎将汪皖将军及其属下一路押送去凉州,卑职奉大将军之命率僚属与汪皖将军交接饷银清点之后,拜别羽林卫一路小心护持不敢丝毫怠慢,直奔凉州驻军大营;忽然途中风沙骤起,天昏地暗前所未有,卑职等奋力与风沙抗衡,护送饷银缓慢前行,一片迷茫中突遭大批黑衣杀手偷袭,他们训练有素下手狠绝堪比铁骑征战,瞬间与卑职等人展开恶斗,为首之人更是顶尖高手,招招致命滴水不漏,逼的卑职自顾不暇,一片慌乱中只听得倒地哀嚎声四起,情急之下又中他长剑偷袭重伤倒地失取知觉,再次醒来时,身边沙漠上只留卑职所有僚属的尸身和残损兵刃,运载饷银的马车已无踪影,风沙停后四周静的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般;想起当时那一幕,卑职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
林澈仔细倾听李敬芳的诉说,心中快速联想分辨,事发当时李敬芳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话语有几分真假可信?
“你说饷银被劫夺时,你所有僚属全部被杀害,那他们为什么不杀你,而要留活口?”
“之前卑职也不明白,现在总算知道了,他们是要将劫夺军饷的罪名嫁祸给我,好让自己逍遥法外。”
“你为何不将发生的一切禀告凉州卫大将军?”
“事发第一时间,卑职匆忙赶回凉州大营向大将军禀报,一五一十将此事发生的所有经过细述一遍,谁知大将军一口咬定是我劫夺饷银,再以苦肉计贼喊捉贼,下令将卑职就地正法,我无奈只好拼死逃走;待我逃走之后,大将军一封塘报发到兵部,让我成了民间大街小巷悬赏通缉的钦犯。无论我逃到哪里,总有人穷追猛打;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逼得我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冒险来洛阳大理寺见你,无论如何,卑职只想让此事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刻,李敬芳心中凄凉、无奈无处言说,再看林澈,官场复杂,人心到底是太深沉;林澈已然在诉说的整段事件中寻找一点和破绽。
“你到哪里都能被找到,说明有人一直跟着你。”
“卑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卑职发现,跟踪我的人多次找到我痛下杀手,却不真的取我性命,我不明白这是为何。”
“五十万两饷银,数目巨大,你不可能带在身上,杀了你,他们找谁去要饷银。”
“若说他们一直跟踪我,自然该清楚,我并不知饷银去向。”
“这就要问你自己,也许你对他们而言,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价值。”
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细细述说案发所有经过,整座大理寺后院在清冷夜色中静静伫立。黑夜的掩护下屋外一片静谧,一股细碎的异动惊得树上栖息的鸟雀展开羽翼匆忙飞走。
一群轻快的黑影飘然略过院墙飞向书房外的屋脊上隐匿不见,林澈正想再问什么,忽然侧头眉目一顿;李敬芳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警惕,悄然握紧自己腰间短刀,下意识向屋顶上方冷瞟一眼。二人再次对视片刻,眼底泛起森寒凌厉的杀气。
林澈瞬间挺身而起,愤怒的用力一掌拍在李敬芳面前桌案上,随手猛然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摔的粉碎。
“李敬芳!你这宵小之徒,夜闯大理寺带人来埋伏,叫我如何信你?收起你的满口荒诞,随我去陛下面前谢罪!”
“林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本以为大理寺卿名声在外,识人辨人、深谋远虑,却不过是浪得虚名,与其他昏官一副嘴脸,真是枉居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