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不了了！

顾叶双手捂着头。

意识空间里，地上都是黑色的液体。

顾叶都不知道这液体哪来的。

很浓稠，看上去很恶心。

神子过来扶住顾叶。

“女儿，你……你哪里受伤？”

“啊……没事……”

城主的面前，站着一个人偶。

是与正常男子等身高的人偶。

穿着一身黑衣，黑发披散。

没有五官。

脸特别白。

应该就是以前杂耍班子做的假人。

但不知为何，顾叶感觉他很温柔，很让人安心。

几乎下意识的。

顾叶就觉得他是苏木白。

人偶站在城主面前，一动不动。

神子扶着顾叶到一边。

“我把苏木白带来了……他说有办法杀了城主。”

神子搂住顾叶。

“女儿，你不用再费力……我们一切都交给他好不好？”

顾叶拍拍神子的脊背。

“爹，我没事的。”

但顾叶其实不相信苏木白能杀掉白锦。

而且她更怕，苏木白给白锦一个痛快。

白锦根本配不上一个痛快的死。

她要比渣男死的还痛苦！

城主咬着牙。

“你以为……你一个破人偶还能阻挡我吗？！”

城主去打人偶。

她气急败坏。

看得出，她已经没什么力气。

她非常怕自己就死在这里。

“滚……滚！一个破人偶给我虚张声势，这到底是搞什么啊！”

城主想从旁边跑走。

只是她挪动一步，那人偶就挪动一步。

“你到底是谁！”

人偶突然伸出手，僵硬地抓住了城主的手。

他带着裂纹的嘴微微张开。

“白锦……”

此一句，城主便愣在当场。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叫人怀念的声音。

“不……不可能的……苏木白死了，他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

“白锦，白锦你过来……不要走了好不好？”

人偶僵硬地摸上女人的脸。

城主微微摇头。

眼眶泛红。

打开那人偶的手。

“不可能的！苏木白被我杀死了！你一定是那个顾叶弄出来的障眼法……啊不，是药，是药让我出现的幻觉！”

人偶再次努力地摸上女人的脸。

城主看到不远处有一根木棍，她不管不顾地拿过来。

之后便朝着人偶打去。

先是敲击人偶的手。

又敲击人偶的头。

几次过后，她就把那人偶敲的七零八碎，惨不忍睹。

她还一边哭一边笑。

“你就是我的幻觉……你早就死了，你不会再出现了！我的幻觉……仅此而已……”

顾叶眼见这般，便要冲过去。

却被神子拉住了手。

“不要去……”

神子冲她摇头。

“这点时间，给苏木白吧。”

顾叶看城主一身白衣被血晕染。

是她自己的，不对，是那这个附着的女人身体的。

小酒让神子传达自己的意思给顾叶。

城主现在用的身体是一个死人的。

而这个死人，也是拼接而成。

现在因为她动作过大，拼接的地方也开始损坏，所以才流出血来。

城主喘着粗气。

地上人偶却在慢慢恢复，重新连接四肢。

始终在城主面前阻挡着。

“白锦……不要走了好不好？”

人偶第三次摸上城主的脸，然后猛地搂住她。

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城主的额头。

一时间，城主不动了。

两人的灵魂似乎都脱离了肉体，在一个四周皆黑的地方。

只有彼此身体发出淡淡的光。

不刺目，好看极了。

两人的灵魂就是两人本来的样子。

苏木白伸手摸了城主的头。

还冲城主笑了一下。

“锦儿，这下子你走不了了。”

城主嘴唇微微颤动。

她依旧不敢相信……

“苏……苏木白……”

苏木白凑过去吻住城主的唇。

还闭上了双眼，很享受很疼惜的模样。

这让城主一下子回忆起曾经。

苏木白翻不夜城万卷书，有一段时间，几乎不理会她。

她吃味儿，偷偷潜入。

然后扑倒苏木白，将他按在那一堆书上。

苏木白不反抗。

甚至乐在其中。

并且是苏木白主动凑过来亲吻。

在此之前，她已经感受过苏木白的主动，但纵使这般，也还是吃惊。

城主按住苏木白，抬起头来。

“你为什么那么主动？难道……你对别的女子也那么主动？”

一时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醋意横生，想要毁灭那个在她之前亲吻苏木白的女人。

苏木白笑道：“不是，你是第一个。”

他起身，掰着手指细数。

“我想要的只是淡淡的，平静的生活，可是没有人想让我过那种生活，他们不停地告诉我要救人。”

城主顿了一下。

苏木白便又笑着道：“只有你问我救人是否会累……所以我希望我把你治好，延长你的寿命，然后一直和你过着淡淡的，平静的生活。”

城主整个人一颤。

假的，假的……

自己对他的一切好，都是假的。

就如同当年自己对应龙一样。

不过是俘获人心的手段罢了。

那是爹爹教给她毕生唯一的法宝。

爹爹说。

只有让别人先动了心，自己才会是赢家。

否则……只能当输家。

她有过很多男人。

也让应龙比对别的宿主都死心塌地地对她。

但是这种感触……还是第一次。

那一天她缠着苏木白，不让他干任何事。

只想拥抱他。

只想听他讲各种各样，她没听过的故事。

此刻，她回想起这些。

要推开苏木白。

她还不想死！

她不停地摇头。

“不……我已经这样活了一千五百年，只有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城主奋力挣扎，可就是挣扎不出去。

“任何人不论多么爱我，时间一长都想让我死！只有我爹想让我活着，只有我爹……你也想让我死，你那根本不叫爱！”

城主说活着虽然无趣。

但可以见到有趣的人。

她没了一个苏木白，还可以认识下一个苏木白。

这世间总有人会令她提起兴趣。

只要她得到顾叶的身体，只要她一直活下去。

她一定可以遇到令她重新欢喜的人。

苏木白捧着白锦的脸。

固定住。

让她只看着自己。

“我爱你，我不让你死，我让你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