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东北小兴安岭地区的夜晚一般都零下30多度，有时甚至到零下50度，这晚刮起了大风，让人心里不觉悲凉。

王掌柜靠着炕柜破天荒抽根烟，烟雾让他想起回国后的种种可能，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眼前都是梅子的微笑。

刚才二浪的话令王掌柜不觉冷笑，三人面见天皇，哪里那么容易，天皇的眼里只有盘子。越南活着兴许还能引荐一下，现在嘛，真盘子献给了天皇也只能算是将功折罪。

如果没有真盘子，回国还不知是何下场，毕竟死了一个皇室成员，天皇是要找人撒气的，王掌柜心里明白但却不能跟二浪他们讲，替罪羊也只能是自己。

盘子是假的，这个事情朱永和不知道也说的过去，难道保人刘金增和老孙头在当时就没发现吗？

王掌柜翻来覆去地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也是一夜没睡。

第二天，天刚亮，王掌柜和金戈来到县府大院门口找曲副局长，本来想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就直奔葫芦屯。没想到门房说，你看左边那个车，旁边站着那个人就是曲副局长，他们今天回葫芦屯。

曲炜看见捂得严严实实的王掌柜直奔自己而来，便观察这个人，个子矮，也看不清长得啥样子，使劲想也没想出自己在哪里认识这个人。

王掌柜走到曲炜身边，与曲炜的眼神碰撞，一摇头，示意曲炜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到不远处的拐角处，王掌柜突然凑近曲炜压低嗓门说：“山燕商铺的女老板山燕住进你家，你给掐死，扔冰窟窿了。是吧。”

曲炜一惊，就要掏枪，想起早晨出来没带，他的手下意识地又缩了回来，狠狠地说：“你到底是谁，找死啊？”

王掌柜诡异地一笑，说：“我就是山燕的哥哥。杀死我妹子，你还想好好过年，没那么容易吧。”

曲炜一心想找替罪羊，把这个事情遮过去，正愁找不到本主呢，他试探地说：“你找错人了。”

王掌柜索性把话挑明，说：“曲副局长，我没错。那晚，有两个人去了你家找我妹子，还在你家吃了乱炖。那天的半夜你才回来，是去河边扔尸体去了，对不？”

曲炜看着王掌柜，像看见鬼了，脸都白了。

王掌柜面露凶光，说：“今天，我就是通知你，杨怀活不过正月，你信不？既然我妹子看上他了，就让他去做伴，我说到做到。”

王掌柜就要转身走。

曲炜一把拉住王掌柜说：“我也把话挑明，她来我家的目的，去朱家找个值钱的盘子，还让杨怀跟着去，这不是害人吗？”

王掌柜瞎咋呼的问曲炜，就是想知道更多的事。

王掌柜：“不管咋样，罪不至死。”

曲炜有些激动，压低了嗓门说：“她还放火烧了屯子的油坊，死了人啊。干这伤天害理的事，我都没张扬，给她留面子了。我要是在屯子里一说，不用我动手，一人一棍子也把她打死了。”

“好啊。你外甥杨怀我就用棍子打死他。”王掌柜咬牙切齿地说完，转身就走。

曲炜个子高，伸手就要掐王掌柜的脖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王掌柜低声说：“看看你身后。”

金戈不知啥时候站在曲炜的身后，手里的枪顶在他腰间。

曲炜转身再看黑刘，他正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看着小燕来的方向，根本就没注意他。

王掌柜面无表情地说：“说说那晚的情况。”

曲炜只好说：“那天晚上，她受伤了，到我家后就，就吐血了。”

王掌柜紧张地问：“吐血了？这么严重。详细说说。”

曲炜：“后背给打得都青了，肋骨也折了，都站不起来了。我说给她拉到县上医院，或是先找个郎中，她都不让。我判断是震了经脉，就是好人一直吐血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啊。”

王掌柜有些乱了分寸，颤抖地说：“然后呢？”

曲炜：“你还真应该谢我呢，她说想吃鸡汤，我就把我家鸡杀了，给她熬了鸡汤。”

王掌柜猛然想起二浪曾说，那晚他俩在他家吃的就是鸡汤、蔬菜和粉条的乱炖。

王掌柜：“继续说”

曲炜：“她告诉我是朱家人给打的。朱永和和她老婆白海棠，年轻时在部队和大鼻子打仗，他家姑娘红玉，打小就练腿功，敢跟男人比武，我家怀子都打不过他。那个虎子是他家上门女婿，也是练功的人。她一个小女子被这家人打，你说伤能不重？没被打死就阿弥托福了。你要恨就应该恨朱家人。”

王掌柜颤抖地说：“盘子的事，我妹子还说了啥？”

曲炜叹了口气：“别提了，我倒是想多知道点呢，可她啥也不说啊。”

王掌柜：“不可能。”

曲炜：“咋不可能，盘着腿，跟和尚似的坐着打坐，话少，根本不搭理我们。吃完饭，她说累了，就躺下了，让我们亥时叫她，我们就出屋了呗，谁想等我们回来叫她时，她就没气了。”

曲炜表现的心情沉重，还冲动的拉着王掌柜的手，说：“我是有点害怕，怕说不清，就，就给扔冰窟窿了。这你可不能怪我。”

听到这里二浪气得够呛，他的枪死死的顶住曲炜，王掌柜的眼睛都要冒火，曲炜有些怕了，便说：“你们说，要是你，你咋办？难道我应该交给保公所？让整个屯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人？难道我应该把她交给朱家，你就满意了？”

王掌柜心里明白这些话贴谱，说：“她的东西呢。”

曲炜：“一块扔了呀，谁敢留着。”

王掌柜：“她穿的衣服是啥颜色？”

曲炜有些烦了：“我说你老纠缠这事干啥，你妹子已经死了，买走盘子的李掌柜也被杀了，现在结案了，凶手是老毛子的列维，他都回了海参崴。要想报仇找朱永和去，找老毛子去。我们收留她，让她最后吃了喝了，不是饿死鬼，就算是积德了，你应该感谢我们。早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我就应该把她轰出去。”

王掌柜冷笑一声：“别虚张声势，你还不是也为了盘子。”

曲炜：“就是为这个也应该。你妹子和我们说好了，盘子到手分我们三万，就为这，我也愿意她活着啊。”

王掌柜思考片刻，说：“葫芦屯人多，我必须找个好时机，跟朱永和说道说道。”

曲炜暗笑，赶紧说：“正月十五，朱永和家请大客。你要去找他赶紧 的，我看朱永和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