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开始凝滞，时间仿佛也变得格外缓慢。

楚淮舟说那番话时自信又热烈，可说完后，他又觉得他刚才的表白实在是太过草率，配不上他的乔南一。

他喉结轻轻滚动，捧着花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片刻后，乔南一似是终于回过神，带着几分怨气的说：“你说追我就追我，说表白就表白？我才不要我的初恋是异地恋呢！”

咣当——

楚淮舟手里的花应声掉落到地上。

他身形晃了晃，难以置信的看着乔南一，眼神悲恸又可怜，比起那日在许了雾怀中痛哭的乔南一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乔……”楚淮舟薄唇翕动，一双猩红的眼像是浸过血，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他想求乔南一再想想，想求乔南一不要放弃他，想求乔南一等等他……

可那些他想说话的，最后只变成了一颗滚烫的眼泪，从他眼角瞬间坠落。

乔南一见不得楚淮舟哭。

她心里的楚淮舟永远都是恣意且张扬的。

于是她在他落泪后，只间隔了几秒便接着说：“所以楚淮舟，两年，我只等你两年，我要你两年后带着鲜花和气球重新向我表白，等到那个时候，我再做你的女朋友。”

地狱天堂。

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另一个人的话而体验到两种极致的情绪。

楚淮舟短暂的呆滞两秒，继而低头，失力的跪坐在地上。

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乔南一一头雾水。

她见他肩膀一直抖个不停，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唤：“楚淮舟？”

原本沉默的楚淮舟嗓子里突然溢出两声隐忍的哭声。

少顷，他抬头，用一双沾满泪水的眼睛凝视乔南一，咬牙道：“乔南一，你大爷！你他妈的吓死我了！”

“啊？”乔南一一脸懵逼。

楚淮舟不语，抓住乔南一的手腕放到唇边，用力的咬了一口。

“疼疼疼！”乔南一疼的直跳脚，眼睛都红了。

“让你吓我，活该！”楚淮舟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心疼的揉了揉乔南一手腕上的齿痕。

“我到底怎么吓你了啊？”乔南一言简意赅的问。

“你说呢？”楚淮舟抬头，脸色苍白，脑袋因为大起大落晕的不得了，连嘴唇的颜色都变得灰白，“你说你不想异地恋，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你不想再继续喜欢我了。

乔南一闻言，心疼又好笑，学着楚淮舟的模样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说：“你傻不傻啊楚淮舟，我要是真不想当你女朋友的话，你觉得我今天会来看你吗？”

提及今天来看他，楚淮舟霎时间有些心虚。

他低头摸了摸鼻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乔乔，有件事儿我不想骗你，我……”

楚淮舟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才好。

乔南一勾起嘴角，下巴微扬，简明扼要的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其实没生病，只是想骗我来见你，对不对？”

楚淮舟抬头，愕然的看着乔南一，“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你让我坐下的时候呗，我坐下的时候特意看了吊瓶上的字，葡萄糖注射液，你见过谁家病重的人打葡萄糖啊？不过后来我听你说你休息不好吃不进去东西，就又觉得你可能确实病了，只是和我想的病不太一样罢了。再后来你欲言又止的，说有件事儿不想骗我，我一想，除了你生病的事儿以外你也没什么可骗我的了，所以我就试探性的提了一嘴，结果就把实话诓出来啦，就这么简单。”

乔南一说着，冲楚淮舟挑了下眉，好似在说：怎么样，老娘厉害吧。

楚淮舟配合的竖起拇指，“牛逼牛逼，在下佩服，真不愧是我的真传弟子啊！”

“切，少往你脸上贴金了，我这都是自己的本事！”乔南一傲娇的扬起下巴。

楚淮舟顺势捏了把她的下巴，喜欢到心尖儿都是颤的，“是是是，这都是你的本事，你厉害，你棒，你优秀，行了吧？小姑奶奶。”

“哼，也就一般行吧。”

两个幼稚鬼。

林时砚不以为意的觑了二人一眼，淡淡的嗤笑了声。

大事解决了，楚淮舟顿时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见时间不早了，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多的灰尘，又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掌心上的汗，悄无声息的握住乔南一的手，说：“得，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林时砚漠然的看着楚淮舟，勾着嘴角嗤笑声，讥讽道：“怎么？病好了不用继续住院了？”

楚淮舟不以为意，一边穿鞋一边洋洋得意的说：“药都在我手里了，还有什么病是治不好的？”

说罢，他牵着乔南一的手往病房外走，途径许了雾时，他垂眸看着她，认真地说：“今天的事儿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只要你开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一定帮你办成。”

许了雾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想：不用谢我，只要你不像前几日那样寻死觅活就好。

晚上的医院没什么人，电梯也比以往来的更快。

四人坐上电梯后，林时砚语调油油的问了句：“出国的日子定了吗？”

这大好的日子，楚淮舟是真真不想提这件事啊！

他白了林时砚一眼，说：“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就非得这种时候说这么扫兴的事儿？”

“不然你还想什么时候说？你上飞机的前一天说吗？然后你们再闹一场别扭，你再绝食三天，再像前几天那样寻死觅活？”

话落，乔南一惊愕的喊：“什么？你三天没吃饭？楚淮舟，你不要命啦！”

“没没没，也没那么久，最多两天半，不，最多两天！”楚淮舟急忙哄乔南一，哄完后还不忘瞪林时砚一眼。

可等瞪完林时砚后楚淮舟才反应过来，林时砚这是在帮自己呢。

结局已定，楚淮舟无论怎样努力，都改变不了他不参加高考，并且随时准备出国这件事。

既然痛苦无法避免，那为何不在大家心情都还算不错的时候讲个清楚？

省的日后再将伤口撕开，白白的再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