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18.征夷大军归来

她那抹窈窕的身体，在一片白色石砖地面摇曳生姿。

当初在南直隶时，随义父去秦淮河与玄武湖游船，那些王侯公子，见到都是翘首凝视，惊为天人。

可惜入宫后，貌美多姿，也只能在深宫蹉跎。

坤宁宫中，王皇后坐在圈椅中，望着香炉袅袅生起的烟雾发呆，俏丽的面容上神情茫然一片。

玉珠道：“小姐，陛下很快就将叔母接进宫中了，特意准许住在坤宁宫，你不高兴吗。”

“这样陛下就不便过来了，你看延绮和贵妃娘娘一起住，陛下除了一起用膳，几乎不去的。

但我又想念叔母，若不是她当初几次让父亲接我回南京，教导养育，如何有今天的我。

照理，这世上最珍贵之爱，当是父母之爱，叔母待我极好，陛下恩典，接叔母进宫，已经是很好了。

至于姨娘，我也不恨姨娘和父亲他们了。你瞧覃昌，他是安南俘虏过来做了内侍，但如今也对朝廷忠心耿耿，可见恨意会消散的，但唯有养育之恩和亲情不会。”

这时，宫女悄悄进来，在王皇后耳旁说：“娘娘，李尚宫带着那个邵宫女前来拜见。”

“让她们进来吧。”

邵念慈进了坤宁宫起居殿，先行了叩拜礼，二人互相问答几句，王皇后便让她和李尚宫入座。

王皇后面带微笑：“伱就是李尚宫和覃昌举荐的邵念慈？”

“回皇后娘娘，臣婢正是。”

王皇后接过她整理的宫内司簿书出入，编纂目录等东西，看完后发现她确实很有才气。

“李尚宫，前段日子浣衣局放出宫的宫女由家人接走，过几天，广西大军俘虏的少女少年，你要谨慎让人教导她们，不可再出乱子。”

李尚宫站起来：“是，臣婢谨记。”

王皇后瞧着邵念慈，倒真是个水灵貌美的女子，又有才情，笑道：“你是哪里人。”

邵念慈说过祖籍，王皇后笑着跟她说了几句江南方言，二人皆来自江南的府县，又曾同在南京居住。

交谈几句，已经倍感亲切。

“这样吧，本宫在三个月内，若是你做事无差错，本宫就同意你继续做尚宫局的司记，掌管宫内司簿出入，编纂目录，审核加盖印信等事。

若不能担任，本宫会让人再选新的司记。”

邵念慈起身谢恩。

王皇后又道：“李尚宫，本宫需要一份关于内廷所有宫女的出身，所任官职，以及负责事物，还有她们身边常来往的内侍和宫女等亲友相见记录，你和邵司记一起去。”

李尚宫领旨带邵念慈离开。

朱见深此刻正站在大殿西南角的月台上，站在汉白玉石栏后，跟袁彬商议事情。

“你每月都亲自去买，京城那家的山楂糕，送去坤宁宫。”

“哪家？”袁彬迟疑问道。

“那天端午宴上的山楂糕！”

“是。”

朱见深转头看着远处。

忽然有个带着纱帽的女官，从廊下过去，跟着李尚宫离去，但看不清脸。

显眼的身姿倒是十分灵秀天成，与皇家高贵气派相比，别具一番风采，缓缓远去。

“陛下，赵辅他们已经进城了。”

朱见深转过头来，点头笑道：“去午门！”

广西官军大获全胜，韩雍留下小部分清剿，其他的都回了京。

午门前，韩雍和赵辅领着归来的大军，参将，百户，总旗，小旗，校尉这些都已经侯着，只是……大家都很疲惫。

可以想象，刚打了大仗，又千里迢迢赶回京城，疲惫当然是有的，但双眼还是看着威严的午门。

朱见深一到，所有人都尽力打起了精神，有的将士看着和他们同岁的大明皇帝，心里还是期待激动的，想必是打了胜仗期待天子奖赏。

众将纷纷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朱见深颔首点头：“一路奔波，你们辛苦了。”

“回陛下，臣不辛苦。”赵辅精神抖擞的大声道。

“朕觉得你们大家辛苦，明日午门赐宴，诸将与朕可畅饮！”

“臣谢陛下赐宴。”

韩雍恭敬说道。

众将士押着俘虏，都看着站在午门上的年轻皇帝，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和欢喜，而是行云流水的决定为他们赐宴。

武英殿。

“韩卿，你的捷报朕已看过，此次多亏有你跟赵卿，朕定重重奖赏。”

看着坐在那里的年轻皇帝更加的稳重，又询问自己受过的旧伤，韩雍虽然经过大战，看透生死，但心里也仍旧暖意十足。

陛下关怀他们，他们这次没有白流血，将士也没有白白牺牲。

“陛下，臣下令将俘获的瑶族男童面容清秀的孩童，已经阉之，又在俘获的女子中选取年轻貌美之人，进献给陛下。”

朱见深闻言，心里惦记着关于荆襄的事情，于是询问韩雍在广西的大军如何获胜，想着多多少少可以让荆襄叛乱吸取教训。

韩雍见天子喜欢听，坐在那里和赵辅认真叙述这次广西大藤峡叛乱。

“韩卿，朕听说，你们让人磨崖刻字，记录这次大战，你亲自砍掉连接峡谷两边的斗粗大藤条，改大藤峡为断藤峡。”

赵辅道：“我们攻九层崖时，接连两三天，斩杀叛军三千三百余，诱惑敌军的滚石和檑木，等他们耗尽体力和材料，才向山上发炮。

漫山官军奋力攀登，生擒候大苟近千人。”

朱见深认真听他们讲解，不时点头同意，偶尔提问一句。

赵辅心里觉得，陛下很愿意听他们说这些战场的事，心里也感受到朱见深的重视，莫名生出几分佩服，并没有敷衍他们。

“陛下。”

韩雍取出《大藤峡事宜善后疏》交给怀恩。

“臣将广西的军，政，地理，百姓每年盈收等许多方面都做出思考，对于两广提出些看法，以期待可以让两广长治久安。”

朱见深接过，一条条翻看，当下点头同意，并道：“韩卿，朕任命你为左都御史兼任两广军务，驻梧州！”

韩雍起身道：“臣遵旨，臣明日就启程！”

“韩卿，你这么急做什么，既然回来一次，回去陪陪家人，好好的替爹娘尽几天孝，再去也不迟。”

韩雍闻言，感激的跪下行大礼。

他从未想过陛下会下旨让他在京中留些日子，毕竟去年到了广西，一直没有回来过，连妻儿也见不到一次。

虽说入朝为官，该为朝廷尽力。

陛下竟然这般通情达理，韩雍更加觉得自己在广西之苦，没有白付出。

随即道：“陛下，臣如此，都是赵同知信任臣用兵方略，从不干扰，平叛之功，非他莫属。”

朱见深赞同，不过他已经想好给赵辅封伯，只差一道圣旨。

“赵辅，朕与韩卿都是这意思，此次你功不可没，特封你为武靖伯，府邸一座，锦百匹，金……”

朱见深除了赏赐赵辅一座武靖伯府和锦缎，金银珠宝，涨了俸禄，但一改曾经赐土地的风格。

他好不容易慢慢收土地国有，当然不会再拿田地给他们赐，多赐金银和官爵，珠宝自然可以，土地不行。

赵辅十分高兴，并不在意有没有什么土地，高兴接受。

随后朱见深又提出让赵辅今年先去团营任职，若是荆襄叛乱难平，会派他出兵支援朱永。

“臣赵辅谢陛下！”

朱见深看到赵辅高兴，刚要继续去翻看韩雍提出整顿两广的建议，随后又说道：

“你们也累了，回去和家人好好的团聚，另外将阵亡将士名单，整理好明日送来，朕有用。”

韩雍和赵辅起身：“臣等领旨。”

韩雍和赵辅出宫时，官军押着一队少年少女准备进宫。

她们一路从广西经过湖广进入中原府县，大军回京连夜奔波，这些少年少女虽然有些瘦弱，但也被官军照顾的非常好。

人群中大概六七岁的少年，在人群中显得不同，一路上好奇的看着大明的景色。

自广西出来，不论是湖广两地的风光还是百姓，还是辽阔的中原，大大小小的府县都去他们平日里生活的地方有所出入。

他年纪尚小，纯洁明净的眼睛并没有因为宫刑而惨淡，同父母生死离别的心情被从未见过的中原大地吸引。

其他孩童心情惨淡，大多数都用官军听不懂的方言交谈，他倒是跟着随行的官军闲谈，学会了几句大明官话。

他叫汪直，生于瑶族，家境倒是很宽裕，只是父母早亡，跟着自己伯父一起生活。

这次战争使他跟伯父走散，被大明官军俘虏，生的秀美又肤白，就是个子很矮小，但是很乐观。

他明白，留在广西也难过，伯父家找不到了，故乡对他没什么意义，所以没有留恋，只有跟着进宫讨一条活路。

年纪尚小，不懂宫刑意义，反而对一切都很好奇，在同行的少年中，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