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褚方林开车送夏兰和斐思青回城。

夏兰回学校，斐思青则径直回家，毕竟昨天下午他妈电话里跟疯了一样。

回学校后的夏兰不放心，隔一会儿给斐思青打电话确认情况。

斐思青接完最后一通夏兰电话后，放下手机，手肘撑在餐桌上，手托着脸，歪头笑。

对面何月吃饱喝足放下刀叉，“是茜茜吗？”

斐思青没有明确回答，“妈妈，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跟我做个交易吧。”

何月眉一横，警惕的看他，“什么意思？”

“妈妈和你的阿青的艺术中心，快坚持不下去了吧。”

何月盯着他，等待下文。

“不如，我帮你啊。”斐思青说得很轻松。

“你怎么帮？”连她都没办法，这个瞎子儿子有什么用？她现在最需要的是钱，用钱去收购更多名家的艺术品。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只需要妈妈把妹妹接回家。”他嘴唇越弯越深，闭着的双眼也弯弯的。

何月打了个冷颤，“别想骗我了！”

她是不会让女儿回来的，更不会让斐思青和她见面，死也不行。

斐思青轻飘飘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能帮妈妈了，至于苏茜茜，我也不会再按妈妈的想法去跟她相处了。”

何月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敢！”

“妈妈又能把我怎么样呢？”斐思青扶着餐桌站起来，面对着她。

“我！我……”何月眼睛垂下，望着桌上的空盘，是啊，她能把他怎么样呢？

他早就不怕那个惩罚室里的东西了。

何月抬眼，看着眼前觉得陌生的人，从什么时候彻底变了呢。

从他剪掉头发，变得越来越不像阿青。

从她越来越想吃他做的饭。

可她何月是谁，斐思青说到底，不过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斗不过她的。

何月俯身，伸手，一把抓住斐思青的头发，将他朝自己面前拉扯。

斐思青顺着她的力弓腰，脸上笑意不减，仿佛感受不到头皮拉扯的痛。

何月另一只手狠狠擒住他下巴，“你以为，我的手段就只有阿青和你眼睛的程度吗？”

她尖利的指甲勾勒着斐思青的面部轮廓，鼻尖，嘴唇，耳朵，顺着到脖颈，胸口，再到手臂……

“你是从我身体分离出来的，你身上每一块肉，每一根毛发，都来自于我，只要我想，我都可以收回。”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一件件慢慢的收。”何月说完这句话，手顺着斐思青手臂，摸到他桌上的手指。

斐思青小指被何月握在手中，收紧，一寸寸的往上掰，脸上的表情和斐思青如出一辙，扭曲又诡秘。

“会很痛的哦，或许会比铅笔插进眼睛里更痛，思青，你确定要跟妈妈作对么？”

斐思青手腕一转，何月脸色惊变，嘴角落下，牙齿咬紧，五官渐渐拢成一团，抓住斐思青头发的手也被迫松开。

“妈妈先帮我试试有多痛吧。”斐思青抓着她的手指，一点点往上，手指和手背的角度，从一百八十度，到垂直九十度，最后归于零。

何月满头大汗，一声惨叫后，是痛苦不断的娇哼。

斐思青眉毛挑了挑，“听妈妈的声音，果然很疼呢。”

他抓着她皮肉相连的断指，将她拉扯到身前极近的距离，勾腰在她耳边轻语，“为了惩罚妈妈，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给妈妈做饭了。”

“等妈妈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跟我谈吧。”

何月瞳孔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手上疼痛剧烈，听到他这话，心中愈加烦躁，她张嘴要说什么。

斐思青继续：“妈妈快去医院吧，手指坏掉我会心疼的。”说完，他甩开她的手，转身摸索着上楼。

进入自己房间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仰躺在床上，四肢舒展，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声音阳光温柔。

“喂。”

夏兰正在食堂和叶文吃晚饭，她咽下食物，笑眯眯，“没发生什么吧，吃饭了吗？”

叶文坐在夏兰对面，看着她呲个大牙，手舞足蹈，八卦的眼神放射出两道光芒，这已经是第六个电话了，夏兰不说，但她预感她的cp已经成了。

斐思青摸了摸下巴上有些刺痛的伤口，他说：“被猫挠了算发生了什么吗？”

夏兰脸上笑意凝固，担忧道：“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斐思青：“野猫。”

“怎么样，要不要紧，我陪你去医院。”

叶文听着夏兰焦急的声音，身体坐正回椅子上，好奇又担心的看着她。

“别担心，我没事，我还没吃饭，你要来我家陪我一起吃饭吗？”

竖起耳朵的叶文，耳尖的听见了“我家”这个词，表情放松下来，不怀好意的笑，等不及的小声问：

“兰兰，是叫你去他家吗？”

夏兰脸腾的红了，以前去他家，和现在去他家，感觉完全不同。

而且何月……

“不……不太好吧。”她说。

叶文伸手轻轻掐她，星星眼道：“有什么不好的。”

夏兰眯着眼睛看叶文，斐思青在电话另一头补充道：“放心，我妈妈没在家。”

勾着身子凑近听筒的叶文坐回椅子上，捂嘴笑。

夏兰脸更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想到他还没吃饭，又有些担心。

她沉默一会儿，“我给你点外卖吧。”

“不用了，夏兰同学不来的话，我一个人随便弄点解决就好了。”

斐思青听见夏兰听筒里嘈杂的声音，他问：“你是在食堂吗？”

夏兰点头，“嗯。”

斐思青：“那我不打扰夏兰同学吃饭了。”

“你……”

嘟——

夏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隐隐有种罪恶感，感觉斐思青好可怜。

叶文筷子插在餐盘里，下巴抵着筷子顶端，看夏兰：“兰兰，你给我讲了这几天惊险的遭遇，该给我讲讲你和斐思青的事情了吧！”

“你们两个，是不是……”

夏兰咬唇，微微垂首，“嗯。”

“我去！这才是最重要的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就知道！”

夏兰被她夸张的语气弄得一愣一愣的，周围纷纷被叶文吸引过来目光。

“嘘，小声点儿。”

叶文激动坏了，哪儿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