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力道渐渐收紧，他手上涂了香，能保证小狗死的毫无痛苦。

斐思青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火热，冷如寒冰的手也沾上几分热气，袖中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滑落到他手背上，收紧的动作戛然而止。

好像，是她为他折的樱桃花。

“摸摸，你摸摸就知道长什么样了。”

“没关系，以后不喜欢的东西，就直接说不……”

“别担心，我保护你。”

“斐思青很好。”

“斐思青值得这世间美好。”

“我想让他幸福。”

“……”

斐思青脑袋里冒出一堆夏兰说过的，以及她暗藏在心里的声音。

掐住女孩脖颈的手霎时松开，从衣袖里滑落到手背的花瓣被他手指轻轻拾起，弯腰放到夏兰头发上。

斐思青不知为何也松了口气，抿唇笑开，语气宠溺，“还是让小狗将功抵过吧。”

他褪去外套，掀开被子，床垫塌陷，斐思青窝在温暖被子里，搂夏兰入怀，头埋进她的肩颈处。

久违的感觉。

睡到小狗了……

“乖，下次不要这样了，不然，我会忍不住的。”他的唇抵在夏兰耳边，在低喃中安然入睡。

——

夏兰正在梦里查看资料片段，不知道为什么，隐约闻到了先前在寺庙时，斐思青手上淡淡的雪梅香。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甩开想法，继续盯着坐在阳台梧桐树枝下的那个小孩。

这一次，他长高了不少，也瘦了很多，头发已经有了初见斐思青长发时的雏形。

高跟鞋的咔哒声离他越来越近，何月今天打扮得很好看，脸上神采飞扬，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来到斐思青身后蹲下身子，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宝贝画的真好。”

斐思青感受到身后温度，扭头看去，露出的半截小脸抿嘴笑开，受宠若惊的同时有些诧异，“妈妈……”

何月抬手拨开他遮住眼睛的刘海，捧着他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思青，托你的福，妈妈找到他了。”

斐思青歪头，长而翘的睫毛扑烁着，黑曜石般的瞳孔流露出疑惑。

何月勾了勾他的鼻尖，“妈妈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你自己乖乖上学，回家乖乖画画，等妈妈带他回来，然后带你认识他好不好？”

斐思青虽然不明白妈妈口中的他是谁，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好，妈妈。”

何月倾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乖。”

说罢，她将他头发重新理顺，放开他起身，临走前不忘叮嘱他，“我离开这几天，你爸要是给你吃垃圾食品，不准吃。”

斐思青仰着脸蛋，“好。”

何月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你每天要吃的食物妈妈都给你放冰箱了，你自己热一热再吃，不准多吃。”

“要是妈妈回来发现你长胖了，妈妈就要惩罚你哦。”她扬着唇说的柔声柔气，那双眼睛里，却释放出骇人的信号。

斐思青明白她的意思，耸着肩，声音带颤，浑身写满恐惧，“青青不会的，妈妈。”

何月见此十分满意，她扬了扬下巴，“妈妈走了。”

待何月走后，小孩脸上的表情恢复自然，重新坐回小凳子上，他无心画画，仰头盯着那棵茂密的梧桐。

梧桐树上的两声鸟叫让他兴奋起来，他急急忙忙跑回屋子，轻车熟路溜进妈妈常去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仿真玩具枪。

回到阳台，他有模有样的对准梧桐树茂密的枝叶，一只眼睛闭上，瞄准。

“啪！”钢珠从仿真玩具枪里面射出，穿过的树叶炸开，一只雾灰色的鸟儿砸落到阳台。

他勾唇笑了笑，上前捡起，将仿真玩具枪放回原位，捧着还在挣扎的鸟儿，走进那条长长的走廊深处。

“啪嗒！”门锁打开，他小心走进门内，里面一如既往的盛况，他径直看向角落里盘着的大蟒蛇。

捧着鸟儿的手臂扬起，朝蟒蛇猛地扔出去，蟒蛇瞬间苏醒，立起蛇头，一口接住。

房间里的老鼠受了惊吓，在斐思青脚下四处逃窜。

黑发下的眼睛，直直盯着蟒蛇鼓起的喉咙，直到凸起消失，鸟儿被彻底吞下肚。

他抬脚随意踩住一只逃窜的老鼠，蹲下捏住它的脑袋，再次朝蟒蛇扔过去。

小孩喉咙涌动，学着蟒蛇吞咽的动作，眸中暗藏着兴奋，如果不是妈妈，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他喜欢看大蛇吃饭。

只不过，妈妈喜欢看他害怕，如果他不害怕了，妈妈就不会让他来这里受惩罚了……

他出去关好门，走出黑漆漆的走廊，那个邋遢的男人又在冰箱里翻东西吃，满手的油污，让人毫无食欲。

“儿子，我听你妈好像走了，快来吃东西啊。”

斐思青朝他走过去，无视他的存在，扒着冰箱，踮起脚拿到最高层的餐盒。

里面是妈妈专门给他的，最爱吃的食物。

他坐在餐桌上，一边吃，一边挠，吃完后回到他的阳台，继续那幅未完成的画作。

除了上学，他的日子过得每天如一日，只是，日子久后，当他仰头看向那棵梧桐树时，上面再没有一只驻足的鸟。

一个昏沉的暴雨天，房子里到处都黑漆漆的，没人开灯，他独自坐在昏暗中吃饭。

耳边雷声不断，家里大门也在此时被打开，何月扔掉手中的伞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两个黑衣大汉。

大汉手里合力抬着一个黑色大袋子，长条形的，里面好像……装着人。

“妈妈。”他看到何月时喊了一声。

何月没看到他般，招呼着两个大汉把黑袋子往楼上抬。

过了一会儿，两个黑衣大汉从楼上下来离开，何月却不见人影。

无论妈妈再坏，小孩子总会对妈妈产生依赖，他好久没见妈妈，想她了。

正要上楼找她，却在楼梯拐角处相遇。

何月兴高采烈的拉起斐思青的手往上走，“思青，妈妈等下带你见个人，你一定要乖乖的。”

斐思青边走边点头，他直言，“是刚刚袋子里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