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觉得我今天来这儿是倚老卖老，向你们卖弄来了。那么，你们就错了，我第一次遇见你们班这样高水平的成绩。语文的平均分竟然高达100分！在我们这儿那可不得了！那么，大家来评评理，这个羊脂球小姐，出卖自己的灵魂出卖自己的躯壳救人，算不算高贵？”

是啊，120分的满分，已经占据了100的平均分。你说，如不是学识渊博的一群人，他们怎么可能跨越这样的高度呢？别说我们这儿了，哪怕是重点中学，还是要魔鬼训练的。

正是这些博览群书，下笔如有神的高材生，竟然在刹那间保持了难得可贵的缄默。尤其是那个带头挑事的金翔了，他气冲斗牛的样子快要郁闷死了。不止给自己丢份，还有身后的弟兄。

一双通红的瞳孔紧盯叶芷晴不放，因为他知道我是个几斤几两的人。我怎么能请得动这样的一尊大神呢？所以啊，让他丢份的罪魁祸首肯定是背叛了他的女朋友啊。

看着看着，金翔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似乎在叶贤与叶芷晴的眉眼之间找到了什么共鸣之处，然后惊讶的张开嘴，原来啊，他就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学生会主席，是么？

“……”百口莫辩，哑口无言。这就是叶贤的威力，也许也是我一辈子难以企及的。

“有谁知道这本小说的结尾是什么呢？”叶贤一双明亮的眼睛，依然扫视着四周。是啊，即使没有读过《羊脂球》的看客，听到了这个份儿上，如果还没有猜出个什么些许端倪来，想必这个平均分肯定是掺杂有很高的水分了。

一个被人唾弃的卑贱荡妇，除了出卖最本能的需求外，她还能依靠什么法子挣钱呢？这样的人，天南地北，随处可寻，不是么？那些养尊处优的达官贵人，早就习惯了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的人生指南，两个世界，宛如天地。一个是呼风唤雨，一个又贱如蝼蚁。

如今，羊脂球小姐的身价剧增，还不是便宜了他们吗？他们被关押在囚牢里，处境并没有比羊脂球小姐好到哪儿去，不过是一丘之貉。反之，普鲁士军官还能看到一道春色。

他们不过是一无是处的糟老头遭老太太！在真刀真枪面前，往昔的声名显赫更像是一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习惯了两极分化的现象，谁会对她抱有一点儿好感呢？结果，他们绝对没有想到，羊脂球傻，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的普鲁士军官更傻。他竟然相信了两人存在爱情的成分？

普鲁士军官无情屠戮的时候，仿佛是怀着深仇大恨的天敌。结果，他竟然像个古典而又富含浪漫主义气息的骑士。恐怕就连凶多吉少的羊脂球小姐也没有料到，普鲁士军官的一诺千金。

这些达官贵人们巴不得叩头跪谢，八抬大轿请她回去。羊脂球小姐竟然真的以为这些人们把她当成好朋友来看待，就像普鲁士军官对她的情愫一样，有着天生的怜悯之心？

他们平安无恙地离开了，继续下一轮的逃亡。这一次，天与地的相距再次被拉开。羊脂球小姐会成为法兰西的英雄？这怎么可能呢？开玩笑吧？

一个挣扎在酒馆里，凭靠讨好各路男人的小姐，她能竖起一面旗帜？

别傻了，大家都是人。你把手上的粮食分享给我，那是你心甘情愿吧？你能怪我？

是啊，大家都曾危在旦夕，说得你好像不是似的。人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斗胆拒绝看看？还不是一样要人头落地？你不过是为了自保，正逢碰上了一个傻瓜情种罢了？

再说了，每天向我们讨好的人数不胜数，全都是富可敌国的主儿！就你，你付出了什么呢？滚。

这一次，科尔尼代的“马赛曲”响起。贵族依然是贵族，他们不再仓促。而是悉心地备好了足够逃亡的酒菜，坐在一辆摇曳而又温暖的马车上，像是旅游一样离开了。

羊脂球小姐呢？她躺在了“马赛曲”下，饥寒交迫，无疾而终。

“怎么样，金翔同学，听完这个故事，有没有什么感慨呢？”金翔没有料到，叶贤竟然会认得自己。

他耀武扬威的神气没了，侃侃而谈的习性一反常态。人高马大的金翔，居然像是一根麻杆一样软弱无力的木在原地。

他为什么没有想想，自己在跟谁拍拖呢？金翔的神情尽是懊恼。一时间，他终于发现自己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朋友，城府远比他深。金翔甚至不知道也懒得知道，是谁在她身边。

金翔为了炫耀自己的出类拔萃，肯定把自己“谙熟世故”、“一呼百应”的底子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叶芷晴吧？金翔还算是个俊秀而又青涩的小伙子，很容易招女孩子熟稔的那一类。至少，曾经远在我之上。

只不过，跟叶贤这样的人比，纯粹是找死。

“……呵呵，能有什么感慨呢？不就是一个错信的鸡嘛？遍地都是，难道不是吗？我见得多得去了，”

金翔望向了一旁沉默寡言的小阮。

小阮曾经向我借了800块，痛哭流涕地走进了产房，流出了一具四分五裂的未寒尸骨。

“你是想指桑骂槐？别逗了，”金翔不傻，只不过操之过急。“我怎么人家了？大家出去开心，开心就要消费。大家都靠家人养活，何必拿来说事？再说了，蓝柳丽她比我们谁都有钱！你知道她老爸是干嘛的吗？她老妈在税局当的那个会计一人的收入就抵得上我的全家！”

金翔败了。

他失去了尚才营造不久的地位，然后故作镇静的扬长而去。还有身旁那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体育生。当天余下的课程他没有来上，犹如人间蒸发。

当我再听见金翔的声音时，已经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

“表哥好棒呀，”叶芷晴欢呼雀跃，眼下却没有一人助兴。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各就各位，埋头苦干。一头扎进书海里。“你简直就是再世的工藤新一……”

我当时的心绪还没有如今那么复杂，不过是想像叶贤一样，哪怕是身为一个局外人，也能说几句深得人心的公道话。如果没有那种气魄，那种意志力，他是不会成为这样的人的。

“我是很失望的呀，表妹。我来这儿不过是想交流交流一下文学，结果呢？你们这里的女孩子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金口难开呀！”

谁不喜欢叶贤呢？哪怕是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想必也已经小鹿乱撞了，是吧？他不该出现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不该出现在这个混乱的地方。

叶贤更像是被老师拥戴被校花青睐的那种好好先生。而今，人们看到了他“钢”的一面，不是一个名不符其实的文弱书生。

“不是金口难开，”表哥打了胜仗，表妹不甘落后。“只不过，蓝柳丽自以为自己像羊脂球小姐一样，救人于水火。然后那些煽风点火的吃瓜群众自以为是那些遥不可及的贵族！所以啊，他们这些自封的贵族，可以过河拆桥地处置羊脂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