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而已。

赵熙进门就感觉像是进了十八层地狱那么压抑。

办公室窗帘都合着，光线很暗。

凌司晨靠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这么看上去，只能看到一个头顶，但能看到那边升腾起来淡淡的烟雾。

赵熙深吸气——

烟味挺浓的。

他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走到会客区，看了看连眼皮都没掀的总裁，叹了口气，拿起遥控想打开窗帘。

“别动。”

男人的声音带了一丝暗哑，似乎长时间没喝水所致。

赵熙默了几秒，放下遥控，起身去倒水。

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他轻声开口：

“凌总，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威廉医生不建议您抽烟。”

凌司晨把香烟放在唇边，狠狠吸了一口，眯起眼睛问：

“不抽烟，可以喝酒吗？”

“哈？”赵熙有些错愕总裁的询问，可细听之下，又发现语气中满满的自嘲，但他也只能摇头，“您的胃需要保养，更不能喝酒。”

凌司晨把头靠在沙发靠背上，任凭香烟一点点燃着，淡淡地说：

“那你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熙：

“……”

他当然知道总裁情绪如此失落是因为陈韵妈妈那件事，深吸气之后，硬着头皮劝：

“凌总，那个陈韵一直帮简瑶打理纹身店，他们店里生意不错，应该有能力负担她妈妈的医药费了，您不要多想……”

沙发上的男人探身把烟头捻灭，看着他问：

“你以为我在多想什么？”

赵熙：

“……”

他不敢跟总裁对视，目光闪躲着摇头：

“我，我不知道，是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凌司晨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语气淡，“老子就是多想了——”

“啪！”

打火机被狠狠砸了出去，撞到对面的墙壁上，发出的声音像是划破长空。

赵熙被惊得虎躯一震。

他下意识看向压抑到极致的男人。

凌司晨薄唇抿成一条线，泄气皮球一样地靠在沙发上，抬手盖住眼睛，悠悠地问：

“让你办的事，没成？”

赵熙重重地叹了口气，摇头回答：

“我跟院长沟通过，院长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秦牧寒调回来，可是……”

“怎么样？”

赵熙为难地继续：

“可是秦牧寒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回复是，如果一定要不准假，他就辞职。”

凌司晨冷笑出声：

“洛家惹了那么大麻烦，他倒是豁得出去。”

赵熙脱口而出：

“要不是之前他替简瑶挡了一刀，估计也没这么固执，我想上次西门总是有点冲动了……”

“你说西门让人动了简瑶？”凌司晨猛然起身，周身气场瞬间爆棚，脸色沉得吓人，“什么时候的事？简瑶受伤了？”

“没，没有，”赵熙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惹了大祸，把西门总的事都说了出来，赶紧圆场，“是您昏迷的时候，西门总以为是简瑶的错，就让下面人去出个气，谁知道那小子手太生，上去就动了刀子……”

“咚！”

面前的茶几被大力踹翻。

凌司晨起身，带着杀人一样的气场往外走。

赵熙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给西门拨号，那边估计正跟业务员没正经，连语气都吊儿郎当：

“什么事啊？不来公司嫌我啥也不管，现在忙得手脚不沾地，你还有什么话说？”

“西门总，你现在就去找燕云小姐，你听我说，凌总知道你让手下动刀子的事儿了，现在正去找你，估计马上给你电话，只有燕云小姐能救你。”

西门泽听着电话就变了脸，抬脚就往外走。

业务员讨好地拽着他胳膊，软软地叫“西门经理”，被他一脚踹开：

“别特么找死！”

西门泽刚把汽车发动起来，就接到了凌司晨的电话。

他心虚地出了一身冷汗，刚要解释就听电话里沉沉的声音传来：

“来暮色，楼顶，半小时之内到。”

语气强硬到不容置疑。

只这一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西门泽回神，当即给西门燕云打电话，让她务必以最快速度赶到暮色顶层。

西门燕云正打游戏，敷衍着问干啥。

“晚一分钟，你哥就死，你看着办吧！”

西门泽吼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车子开了出去。

暮色顶层。

偌大的会客厅里，只有凌司晨一个人。

门口守着一个值班经理，三个领班，以及四个服务员。

新来不久的服务生小声问：

“经理，客人已经来了一刻钟了，咱真的不用进去招呼吗？起码端杯水吧。”

“嘘，你懂个屁，”旁边领班小声骂，“除非不要命了，不然除了西门老板，谁也不敢进去。”

值班经理叹气：

“从来没见过凌总发这么大脾气，你看看他手里的鞭子没？那可不是吃素的。”

领班抱着胳膊哆嗦：

“我亲眼看到过凌总拿鞭子抽过一个人，那人杀猪一样喊，最后手断腿断，啧啧惨不忍睹。”

小服务生一缩脖子：

“那算了吧，听着就吓死了。”

一个服务生小声八卦：

“我就见过稀罕事儿，上次凌太太来吃饭的时候，凌总就受气了，太太死活不上来，就在楼下大厅吃饭，硬气着呢，最后西门老板出马都不行，啧啧，女中豪杰。”

正说着，西门泽从外面进来，看他们都在这里堵着，烦躁地挥手：

“都出去！”

几个人如蒙大赦一样转身，却马上被叫住。

西门压低声音吩咐：

“等小姐来了，让她赶紧上来听到没，除了小姐，谁也不许再上楼。”

他老远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鞭子，这要真动起手来，被手下人看到，他这面子往哪儿搁。

必须清场！

反正今天这顿打，是饶不过去了。

他看着下面人都走了，这才朝着会客厅沙发走过去。

气派的真皮沙发压不住凌司晨的怒气，他垂眸看表，沉声说：

“早了一分钟。”

西门泽顾不上擦额头的薄汗，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皮笑肉不笑地说：

“哥，什么事啊，你看怎么把鞭子找出来了，你想揍谁跟我说，我替你动手。”

“动手？”凌司晨深眸射出寒光，声音像是夹了冰霜，“找个女人出气，你够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