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a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钟姿晗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

身后,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

“……”

钟姿晗微微一怔……

她借着盥洗室的灯光,看到女子蓬乱的红发,面色苍白……她穿着一身过时的冬衣,衣服上甚至有些破损的痕迹……

钟姿晗无法将这样的形象,与过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相重叠……无论是高贵优雅,亦或是穷困潦倒的……

“……”

可女子,显然认识钟姿晗……甚至,在看到真的是钟姿晗时……她碧幽幽的眼珠里,泛起了欣喜的光亮！！！

“m(万)(书)(吧)。seigner！！！”

(我的主啊！！！)

女子双手捂在胸口,她微微颤抖的嘴唇,暴露着内心无比的激动……

钟姿晗终于感觉到诧异了……她一只手扶着洗手池,以防自己会随着列车的摇晃而摔倒……一边侧转过身子,郑重其事的看着女子。

(我们认识?)

(当然……)

红发女子丝毫没有因为钟姿晗的遗忘而感到窘迫甚至不快……她眨巴着亮晶晶的绿眼睛,在列车摇晃中动作有袖张的迅速的撩起自己额前的红头发……扁平的额头更显得出她的苍老……

“……”

钟姿晗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女子却已侧着脸,将自己左侧的额骨凑到钟姿晗眼皮底下……

(还记得吗?)

摇晃的列车……眩晕的灯光……

钟姿晗仍旧半盲半视的眼睛使得她很难分辨那皮肤上有什么……可是……这个位置……

“……”

在她努力回忆时……女子依旧保持着撩起头发的姿势,甚至更加锲而不舍……

(热尔?注:法国地名

(车祸！)

“……”

钟姿晗神情微微一怔……可或许是连日的疲惫。和耗尽气力的虚弱,她的脑海里记忆总是断断续续……

“adrin！！！”

(注:男子名字

“！！！”

一双阴狠的深褐色眼眸。兀地出现在脑海中！！！！！！！！

接着……是一些残缺不全的画面……一些刺耳的尖叫声！！！

“……”

钟姿晗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她看着眼前的女子,可视线中。却混混沌沌的闪过无数耀眼的灯光,绚丽而刺目、杂乱又喧闹……“emm?”

一个名字跳跃着,在那徐乱的光影中出现……钟姿晗的语气里仍然带着不确定,可是……

也许是那协面和记忆里的尖叫声起了作用……她唯一能用的右眼,竟然看到了女子扁平的额头上,左侧靠近发线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青白色的疤痕……

那是……

(你想起来了?)

女子放下的手,紧紧的拉住了钟姿晗余下的那只手！！！

晃动的车厢里,她激动的笑声吵醒了车厢里沉睡的人们……一个男士咕哝着说了一句。“silene,sil/vs/pl?t,mesdmes。”

(请保持安静,女士们

“……”

emm也惊讶自己的激动,她抱歉的立刻捂住了嘴,可是笑容却从指缝间溢出来……

(我真的没想到,还能遇到你

碧绿色的眼珠里,泛起了点点泪光……可是这在钟姿晗看来,却有一丝陌生和尴尬……

她们两个人,应该没有亲近到这样的地步吧………

即使……当初emm额头上那个致命的伤。是自己抢救过来的……

……

……

……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正看到窗外微弱的星光……

“gbriel。”

emm坐在了对面,她像是又感慨,又辛酸的。絮絮地讲起了这些年,她的遭遇……

……

就在钟姿晗抢救了她的生命之后……

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历劫……emm看到了身边人前前后后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像是一股寒风。吹散了这个女子天真向往的一切……

伤愈之后,她便放弃了自己追求的那种生活……返回到了家中……

然而。

命运是公平的。甚至是严格……

上天不是在你决心重新来过的时候,就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emm到家的当天。就在亲戚的口中得知了母亲病重离世的噩耗……

她痛不欲生,哭哭啼啼跪在了母亲的墓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拼命求得原谅……

“mis/pp…”

(可是,爸爸他……)

emm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哀伤与凄凉……

那个悲惨的男人,对他的这个大女儿报以极度的失望,他用带着酒气的冷冰冰的话语,质问了她。

(你怎么敢来看她?)

emm的父亲认为,亡妻所遭受的一切,都是这个女儿带来的……她不应该出现。会让妻子的魂魄,都不得安宁的……

在训斥过emm后。emm的父亲便消失了……直到两个礼拜之后,人们在附近的一条小河的石头上。发现早已冷却的emm父亲的尸体……

“……”

听到此,钟姿晗的目光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同情……可是,却更多的是冷漠……

因为,在她看来,事情也如emm父亲所认为的一样——emm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我的妹妹……伊薇特……)

一个家庭,失去了父母,剩下的两姐妹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emm当年的年龄,足以作为yvette的监护人……可是。在当时的状况下,她根本处理不好尚在青春期叛逆的妹妹所出现的所有问题……

一如当时,她的父母无法管制她自己一样……

(她吸/毒了

就像是一张永远笼罩在这个家庭上空的网……同样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了emm的身上……只是这一次,却是自己仅有的亲人,她的妹妹,yvette！！！！！！！！

“……”

钟姿晗微感叹息的轻轻摇了摇头……她至今还记得,emm当年从戒毒所里走出来的样子……那张精致的脸庞上,绽放着艳丽无比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背后。残缺的苍白,更是让人心惊！！！！！！！！！！

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钟姿晗才感悟到一些关于生死的感触……

但也就是这些感触,让她失去了。她曾认为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那个人……

……

从前的记忆。一地想起来,就像是汹涌不尽的潮水……

听到emm喊着自己的名字时。钟姿晗才回过神……

(后来呢?)

“……”

emm并不介意钟姿晗在听自己说话时走神……她这样和善的态度,着实让钟姿晗觉得惊异……

这个女子……

借着窗外微光……钟姿晗打量着面前女子过于憔悴和疲倦的容颜……

记得她应该是和自己同年的……二十四五的年纪。可却让人看得像是四十几岁女人的衰老与沧桑………

难怪自己认不出来了……记忆里,emm可是那个一头金发,穿着吊带热裤,在耳朵上穿七个洞,还在胸口纹满玫瑰的女子……

钟姿晗自然也想起来了……

在那个法国最冷的寒冬中……emm穿着高厚的靴子,沾着泥泞的雪水,一脚踏在自己头上的时候……自己在冰雪里昏厥了三个小时吧?

以至于ede(厄徳)掐着自己发烧发烫的脖子,喷着酒气大吼,“si/t/vex/mrir,lisse╟mi/fire！！！”

(如果你想死,那就让我动手！！！)

“……”

回忆起这些,钟姿晗感觉全身都有一股僵冷的感觉……

脑海里不由自主响起的枪鸣声……让她十指颤抖……

紧要的牙关,“格格——”的发出响声……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可是,emm就是不住嘴……

(我为她申请了补助……)

emm勤勤恳恳想要当好一名家长……可是,yvette的毒/瘾太厉害,补助的钱全被花销在了之中……她们又没有工作,emm因为早年的玩物丧志失去了学业和资历……她只能做一份苦劳力的工作,拿可怜的薪水……

但是即便如此,她们也很快卖掉了房子和家里一切东西……来维持生计……

emm找了一间很便宜的合住公寓,姐妹联始辛苦度日……

像是遭到了上天的戏耍……

yvette为了满足毒/瘾,借了一笔高利贷……

emm再也无法支撑这个家庭……她也无力管理yvette的生活,只得将妹妹,送到了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戒毒机构……

“àpris…”

(在巴黎……)

也因此,探视过妹妹的emm,才会在返程的路途中,遇到昔日的熟人——钟姿晗。

不过……

“……”

听了emm絮絮讲述的经历,钟姿晗只是微微叹息,再无其他反应……

毕竟……

这个在那次受伤后,就销声匿迹的女子,和自己,已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很抱歉听到这些事……)

这样的语气,应该算是最得体的结束语了……

在自己一身糟糕的状态下……实在不愿接受更多消沉的故事……

更不想,和已经快要遗忘掉的从前,再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