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促进恋人之间荷尔蒙分泌的行动。

这是古矢玲从恋爱手册中总结下来的结论。

所以他也是这么准备的。

和降谷零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十点，但清晨古矢玲就已经睁开眼。

他一夜没睡。

或者说自许下约定，这近一周他每天只睡两个小时，如果不是为了保证最基本的睡眠需求。

他可能一周都不会睡觉。

他笑了下，起身收拾宿舍。

清扫完房间，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古矢玲在书桌角落放上装饰性熏香，点燃。

等它燃烧一半，古矢玲熄灭熏香。

空气中洗涤剂的味道盖过淡淡的薰衣草香。

打开窗，暖风吹过，房内瞬间只剩下若有似无的洗涤剂的味道。

他想了下，又把一本书欲盖弥彰地挡在熏香前。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古矢玲这次特意换下西装，第一次穿上颜色浅淡的休闲服。

本想脱去眼镜，但思索片刻他还是戴着眼镜离开宿舍。

不摘才有更好的效果。

会合地点是在医务室，古矢玲打开大门，看到敞开的窗户，他快步走到窗边。

“零，不热吗？”

靠在墙边的降谷零转头，又忽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与古矢玲同款式的卫衣。

他开始祈祷千万不要让松田他们几个看到，不然绝对能从今天调侃到毕业。

明明只是巧合。

他摇了下头，好奇地问道，“今天是要去哪里？”

只能在警校内，降谷零想不出古矢玲准备带他去哪。

不过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应该不管去哪都能算是约会。

从松田阵平口中听说过古矢玲身手还算不错，降谷零思索着不知道古矢玲愿不愿意去道场和他比赛一场。

他很想知道古矢玲到底有多强。

虽然校医先生体力不行。

古矢玲弯腰，手臂靠在窗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是之前约定好了吗，作为男朋友给零开小灶。”

降谷零眼睛一亮，“那我回去拿笔记本。”

“零，”古矢玲伸手拦下迫不及待渴望汲取知识的降谷零，“笔和笔记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缓缓将手搭在降谷零肩头，笑容不变，“在我宿舍。”

本来并没有多想，但听着古矢玲故意放柔的语调，降谷零心颤了下。

可惜被知识诱惑，降谷零乖乖跟着古矢玲回他宿舍。

降谷零想着只是教学，在高级公寓房那么多次，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没什么可在意的。

事实证明，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完全习惯不了。

书桌就在床旁边，宿舍没有第二张椅子，古矢玲坐在床边，书摊在大腿上，垂着头声音不急不缓，音调偏低。

降谷零叹气，他此时似乎失去了他一向引以为豪的专注力。

他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关注身旁的古矢玲，但可惜他的老师推了下眼镜。

降谷零能听到金属与皮肤碰撞的响动，能听到古矢玲抬手间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轻浅却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这一切都显得旖旎暧昧。

降谷零想说点什么打破他们之间仿佛一点既燃的氛围。

眼球转动间瞥见书后有些眼熟的熏香，降谷零心沉了下来，“君度。”

他打断古矢玲的讲解。

“嗯？”

“你是不是还在失眠。”

面对降谷零的担忧，古矢玲垂眸，解释道，“没有。”

降谷零不相信完全没有信用值的古矢玲，他抬手取下古矢玲的眼镜，仔细打量着不敢看他的古矢玲。

失去眼镜的掩饰，眼下浅淡的青黑不容忽视。

他绷着脸在古矢玲面前晃动眼镜，“君度老师，解释一下。”

在公寓事件前，宿舍还没有熏香。

果然还是受到公寓那次爆炸的刺激？

降谷零有些自责，他没能第一时间关注到古矢玲的心理问题。

或者说他被古矢玲表面的风轻雨淡欺骗，忘记他一贯会伪装自己不让别人担心。

古矢玲心虚地反驳，“其实已经好很多了。”

降谷零也不说话，就这么执拗地盯着他。

古矢玲怎么可能抗拒降谷零这样的眼神，他一秒投降，“只是偶尔睡着后会突然惊醒。”

他努力地为自己辩解，“其实真的好了很多，我已经听不见那些人的求救。”

降谷零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那你为什么会突然惊醒？”

古矢玲嘴唇颤动，最后却只是垂下头，摇头拒绝回答。

但可能是怕降谷零生气，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偷瞄降谷零。

没想到降谷零依旧固执地看着他，眼睛却变得暗淡，古矢玲急了，他想安抚降谷零，下意识脱口而出。

“我只是梦到了零。”

降谷零怔住，忽然想通了一切。

因为那场爆炸，眼前的男人在害怕他死亡。

他看着古矢玲无措地起身，不顾掉下的书籍，走到他面前，似乎是想触碰他，可手却在半空落下。

像是做出事的小孩，半蹲在他面前，软声向他道歉。

“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我想我很快能调整好这个状态。”

“所以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吗？”

降谷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的，甚至他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

很复杂，复杂到他只能抱住眼前的男人，闷声承诺。

“我才不会死。”

即便他将来会成为一名公安警察，他也不会死。

他坚信他会活下去。

古矢玲轻笑着回应他，“嗯，我知道。”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放开古矢玲，一把把他推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表情有些懵的古矢玲。

“君度老师，我记得你说过熏香对你没什么作用。”

还没等古矢玲反应过来，降谷零曲膝搭在床边，倾身凝视古矢玲，态度强硬，“所以你到底每天只睡了几个小时？”

面前刻在灵魂深处的童颜背着光，眼神凌厉，似乎已经没有了那股青涩。

恍惚能看到未来的模样。

古矢玲无法克制某种冲动，他像是心虚般抬手，手臂盖在眼前，哑声回答，“两个小时。”

降谷零抿唇，把古矢玲又推进去几分，翻身直接躺到床上。

不大的单人床根本容不下两名身量不低的男性，他们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零。”古矢玲紧紧贴着墙壁，像是不敢触碰降谷零般努力挪出空位。

降谷零才不理会他，“睡觉。”

某个说是睡不着的男人不着痕迹瞥了眼自己的下身，忽然庆幸他选择穿上宽松的休闲裤。

他又靠墙挪动几分。

可没想到某个一无所知的青年就这么靠在他肩头，温热的气息喷洒颈间，古矢玲难以自控。

偏偏青年还在努力安抚着他。

“君度，我还活着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所以现在好好睡觉。”

古矢玲后悔，他的自制力在降谷零面前根本不存在。

心跳控制不住，欲望控制不住，笑意控制不住。

他全身战栗颤抖。

他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