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探梦之夜
作者:木温星 | 分类:游戏 | 字数:39.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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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哭泣的壮汉
赵林夕正烦躁不安,尽管不能看清床上的人状态如何,但听到安东尼惊讶的声音,足以可见床上的女人有多惨怖。
她不知道萨姆本人若知道女神一般的维罗妮卡如今成了这副样子,是否能接受,就算是陌生人,在看到一名美丽女孩却成了脏污丑陋的模样时,也会惋惜吧。
拨开了女人遮脸的头发,迪兰将手电筒的强光打在女人的脸上,盯着看了一会。一旁的安东尼则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镇定不少。
“她,我看不出来这是谁。”
迪兰和布兰顿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的人。“你不过来认认人吗?”
赵林夕咽了一口吐沫,慢慢向前挪着步子,迪兰靠边站了站,让出一个空缺,正好供赵林夕看清床上的人。
站在床边,就着手电筒的光亮,她终于看清了床上的女人,但她却只敢僵直的站着,视线则落在墙壁上。
安东尼忍不住催促道:“萨姆,你能认出她吗?是维罗妮卡吗?”
墙壁上杂乱无章的划痕像是一幅鬼画图,而作图的鬼爪却如机械手臂一般,不断重复着抓挠的动作。看着那枯瘦的手臂,赵林夕的脑海里不断想起维罗妮卡的原貌,如盛夏森林里唯一的一朵白玫瑰,绽放在树荫下,留下一抹圣洁又娇艳的影子。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看一看这女人的脸,她不忍心看到一朵玫瑰被暴风雨摧残,却也不希望自己一行人的努力全部做空。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靠着这口气,她觉得自己可以支撑住接下来要面对的残酷景象。
慢慢低下头,视线沿着墙壁的乱画一路向下延伸,划过那截手臂缓缓移到一大团蓬乱不堪的头发上,快了,近了,此行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呕。”赵林夕只看了一眼,就立马蹲在地上干呕起来,索性下了飞机之后一直没吃东西,倒也没吐出来什么,只是她没办法抵抗几欲作呕的生理反应,她看到了这女人的脸,仅一眼而已。
却像是看了一部最厉人的鬼片,又像是走了一趟地狱,她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张脸,这张脸在若干年后,依旧时常偷跑进她的梦中,令她莫名惊醒。
听见赵林夕的呕吐声,安东尼也险些没忍住,他只能捂住嘴不断地深呼吸,企图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只有迪兰脸色有些灰败,但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女人不动。
“我也看不出她是谁。”这是迪兰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这床上的女人,脸被毁的太彻底了,就连鼻子和嘴都看不出来形状,脸上的器官就像小孩子用泥随便捏上去的,除了眼睛大致完好,其它部位完全就像被摔烂的泥塑。
险些将胆汁吐出来,赵林夕又咳嗽了两声,这才捂着胃站了起来。
“我来吧。”她的声音沙哑虚弱,却还强作镇定靠近了床上的女人脸。
她已经尽力在做内心防设,她不能还像个女人一样,不过是一张严重毁容的脸,不能将她击垮,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女人,而是一个几经挫折只能选择坚强的男人,这个身份必须支撑她挺住。
赵林夕强忍着隐隐作呕的感觉,盯着女人的脸看了近一分钟。
女人的脸上没有一处好地方,皮肉上尽是凹凸褶皱,黑焦一片,那些烂肉上泛着隐隐的黑红色,恶臭不断。她的嘴唇只剩下两条歪扭的线,鼻子半塌陷,皮肉已与两侧的脸颊彻底连到了一起,没有任何分界,好在她的眼睛并没有受到多大损伤,只是她一直半闭着眼睛,本应满是茂密睫毛的眼睑上光秃秃的。这么看下来,她的整个脸就像即将被高温熔化,看的赵林夕一阵心碎。
“维罗妮卡,是你吗?”这是赵林夕来到这世界以来,最温柔的轻语。
抓挠的声音瞬间停止,赵林夕看到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维罗妮卡?”赵林夕将声音放大了一点,这一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了,她又开始挠起墙壁,只是力度明显弱了不少。
赵林夕抬头看了看安东尼,只看到安东尼微微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维罗妮卡了,看这个样子,很明显精神受到了重创。
迪兰将手电筒交到赵林夕手里,便出了门。只留赵林夕与安东尼二人守在这间味道怪异,满是黑暗的房间,床上的女人则半垂着眼,依旧自顾自忙活着手里的动作,像是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你能认出她吗?”
这次换赵林夕无语摇头,饶是自己的身体曾经爱过维罗妮卡,但她找不到一处可以确定是维罗妮卡的特点,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维罗妮卡,她自己也不会希望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吧,可能宁愿从不记得美貌一时的自己。
门外一连串脚步声传来。“她到底是谁?你对她做了什么?”
迪兰揪着卡特,将他推到了屋门口,瞬时他便跪倒在门框边,拷在背后的双手无力地搭在后腰上,再抬起头时,他已满眼的恨意,却只是直直盯着床上的女人。复又低下头去,身子微微抖动着。
赵林夕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卡特的眼里,她看到的不仅是恨意,似乎还有一丝被深深掩藏起来的情感。
“她是维罗妮卡吧?你对她做了什么?”赵林夕冲着地上跪着的卡特问出口。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赵林夕,却依旧选择沉默,这时,赵林夕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是悲伤悔痛,是无奈麻木,与赵林夕对视良久,他的眼神看在赵林夕的眼里,竟令她想起了沃伦,那个同样在提起维罗妮卡这个名字时,绝望痛苦的神色。
还未等赵林夕接着说下去,他便重重垂下头,额头“嘭”地一声砸在地板上,随后便是悲恸地哭泣声,伴着床上女人的挠墙声,所有声音像是崩了弦的琴正演奏着刺耳又令人心痛的奇怪音符,黑暗的屋内,只有这两道声音交汇在一起,而其余几人全部静默无声,成了仅有的听众。
卡特从最初闷声哭泣,逐渐忘记了此刻的处境,丢掉了最后的防备,开始放声大哭。
没人知道他因何哭泣,哪怕是床上的女人也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就像开始时,卡特以为自己的结局只会是悲剧,直到找到她时,他才知道,结局永远都是未知,是悲是喜,没有定论。
他只想痛哭,心内的情感已压抑太久,他终于愿意全部宣泄,这一刻,状似坚硬的堡垒已彻底瓦解,今生最为惨烈的哭泣唯在此刻。
医务人员在将女人挪到担架上时,发现了她脖子上紧紧拴着的绳子,绳子因长期被拉扯,已经紧箍在她的脖子上,一丝隙缝都没有,而绳索周缘的脖子上留下了一片紫黑的勒痕,好在力道恰巧没有压迫气管,她才一直好好的活着。
她一直未曾挣扎,仿佛只有那堵墙能引起她的注意力,任凭医生一点一点剪断脖子上的绳索。一段段绳子跌落在床下,宣告着她已重获自由之身,只是不知道一个连灵魂都丢了的人,还能否记得自由是什么?
躺在担架上的瘦弱女人,依旧蜷缩着身体,只留两只胳膊直挺挺地伸在担架外。
一条脏兮兮的绷带条滑落在地上。“她的手。”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她的手只剩下了一只,另一只却只余一只光秃秃的缺口,断口明显还没恢复多少,血迹斑斑,红肿一片。
唯有赵林夕一人心内悲痛不已,其余人则已习惯于她惨败的身体,比起她的脸,其余的伤不论多严重,也不再引起他们过分的震惊,仅仅是同情与可惜罢了。
赵林夕来到病房外,轻轻关上了门:“医生怎么说?”
“哎。”迪兰先是哀叹了一声,这才把医生的话大致传递给赵林夕。
“她的烧伤看着重,但是烧的不深,没有感染,恢复的还算不错。”
“那她。”赵林夕指了指自己的头。
“还要进一步检查。不排除受刺激太大,已经精神失常。”
迪兰拍了拍赵林夕的肩膀:“血检出来后,就能确定她到底是谁了。”
“卡特还是不肯说吗?”
迪兰重重叹了一口气:“别提了,还哭着呢吧。我真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能哭成这样。”
赵林夕没再说话,只是扭过头看着病房门。
早在卡特拒绝回答女人的身份,只顾独自悲痛时,她就已经能预感到这女人是谁了,此刻最懂卡特心情的人,也就只有赵林夕一个人。
新镇警局里,卡特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在抽噎着,不时地用胳膊蹭着脸颊,安东尼坐在他面前,耐心快被磨光。
“我说你为什么哭呢?”
“嗝~”卡特打了一个嗝,又抽噎了两声,抓起桌上一团用过的纸巾,贴在鼻子上用力揩了一通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