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聪灵的声音虽然含糊不清，但我还是马上听出他说的是谁。我大步走过去，仔细辨认地上这具男尸。确定是老狼后，我顿时火冒三丈，如果不是夏聪灵及时在身边拦着我，我想我一定会冲上去补踹这个畜生几脚。

“年轻人，你要镇定点，这里可是凶案现场。”夏聪灵及时提醒道：“你破坏现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我没有吭声，只是满心愤怒地看着地上。只见老狼的脖子上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他的气管已经割裂，而裸露在外的胸腔上，更是惊现出一个血窟窿。看到这些，我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在我看来，像老狼这种坏事做绝的败类人渣，就这样痛痛快快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应该被宫刑，然后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直到他活活痛死为止。最后还要浇上汽油，把他烧得神魂俱灭，让他再不能为祸人间。

“科长，我们检查了死者的伤口，发现致命伤有两处，分别是气管和心脏。脖子上这道直接切中气管，伤口边缘十分整齐，极有可能是手术刀所为，胸口这个血窟窿，可能是军用三角锥重击造成的。”法医说完又指着地上的黑色血迹，浅析道：“从这滩血迹来看，凶器上都是带毒的，凶手冷酷无情，杀人手段极其专业，我认为是专业的杀手。”

夏聪灵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老狼的两处伤口，紧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地上的血迹上，他刚想说什么，就听窗口附近响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投向了窗口。

“科长，你快过来，窗口这边有脚印。”这时，一个年轻刑警尴尬地叫了一声。等夏聪灵起身走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指着左窗口拐角处，轻声说道：“你看，这里有个脚印。”

“脚印……你现在马上给我去找物业部门调整个小区的监控。”夏聪灵看着脚印，忽然举起拳头，重重地打在墙上，他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老狼，怒吼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这个凶手在行凶时能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要是让我逮着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年轻刑警得到命令后，迅速下楼。夏聪灵回过头继续看着脚印，心里似乎在纠结什么。而我则赶在担架队上来之前，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不久，从外面走进来五六个壮汉，他们抬着两副担架，习以为常地将谢艾和老狼从我面前抬走。

我回到客厅，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此时，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意去想。我仰起头，一脸呆滞地盯着天花板，仿佛我只是一个过客，与这里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关系。我一动不动，直到颈部酸痛麻木，才不得不接受眼前发生的残酷现实。但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谢艾正式告白一次，就这样与她人鬼殊途了。

夏聪灵站在窗台旁，拿着专业照相机将窗台上的脚印拍了下来，接着又将相机交给助理，独自走了出来。他见我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只好默默坐在我旁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一根接着一根抽起来。很快，周围遍布烟味。

“我承认发生这种事情，完全是我们失职造成的，相关责任我会负责到底。”夏聪灵抽到最后一根，侧身看着我，劝说道：“可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负责？说得轻巧，你负责得了吗？”想到谢艾死不瞑目，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握紧拳头，全力打在夏聪灵的腮帮上，与此同时，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低下头，哭哭凄凄道：“你还我女朋友，你把谢艾还给我，还给我……”

“跟你们无关。”旁边有两个刑警要过来，立即被夏聪灵挡了回去，他捂住半边脸，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道：“小赵，你现在必须跟我回队里去，我会安排你住在我们值班宿舍里。”

“现在才跟我说这些，你早些时候都干什么了，你不是说这边会很安全吗？你不是说不会发生一点事情吗？”我知道这件事跟夏聪灵没有关系，也一直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我一把抓住夏聪灵的衣领，大声责怪道：“现在人都死了，你才来哭丧，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离开这里，你混蛋，该死的人是你。”

“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愿意替谢艾去死，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夏聪灵闭着眼睛，已经准好被打的准备，他见我松开手了，慢慢睁开眼睛，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你跟我回队里去，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我保证，不对你有半点隐瞒。”

“行，我看你能跟我说什么。”我说完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我知道现在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是要被夏聪灵带回队里去的，只希望过去之后，他能够爽快地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夏聪灵没想到我会如此配合，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慌里慌张地将最后一点烟头扔在烟灰缸里。熄灭烟头后，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领口，大步向门口走去。等到门口时，夏聪灵又转身吩咐其他人帮忙收拾我的行李，一并带回队里去。

我跟着夏聪灵的车先回到队里，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带我通过大院，向后面走去。大院的后面有几间很不起眼的低矮平房，就是他们的临时值班宿舍，这里虽然看上去破旧了点，但环境倒是挺不错的。

夏聪灵跟一个值班的中年男人说了几句，就见这人戴着老花镜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大串钥匙，然后又费神费力地从中找出一把交给他。这把钥匙上标着编号，很容易辨识。夏聪灵看了看编号，带我走到左侧第二间门口。

“小赵，你暂时就住在这里吧。”夏聪灵打开宿舍的铁门，愧疚道：“如果不习惯，你就告诉我，我会再想办法，给你重新安排住处。”

“随便吧。”我心神不定道。

“你放心，我就在上面，跟你同吃同喝。吃饭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或者我会来接你一起去。”夏聪灵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发狠道：“我夏聪灵现在跟你发誓，一天破不了案我就一天不回家。而且，我拿性命担保，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你又不是凶手，没必要这样的。”我大步走进宿舍。这里面虽然简陋，但周围挺干净的，我坐在床上，迫不及待道：“夏科长，现在你可以说说了吗？”

“好，那我就跟你说说。”夏聪灵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看着窗口，心不在焉道：“我告诉，其实马素兰还活着。”

我一直以为夏聪灵会先把他知道的那些不能说的秘密道出来，然后跟我一起分析案情，一起排查凶手，却没想到他竟然告诉我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