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浩的住处离开之后，林萧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潮湿而寒冷。那张光碟被他揣在怀里，却是如燃烧的炭火一般滚烫，让他恨不得立刻把它扔掉。

林萧很想找到死神，然后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自己来作为他的使者，但想到崔颖的那句话，他的念头逐渐动摇起来。

“如果是它导致了我哥哥的死亡，那么我看了之后是否也会落得个同样的下场呢？”

伸手入怀，感受着那张光碟粗糙的质感，林萧逐渐停下了脚步。

如果真的像是崔颖说的那样，这张光碟他还要不要看？或者更准确一点，他还敢不敢看呢？

林萧犹豫了很长时间，依旧无法做出决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或昏黄或莹白的灯光在城市各处亮起，驱散了缓缓降临的黑暗。

可黑暗真的被驱散了吗？

不知不觉间林萧已经走到了夜市。耳边传来小贩的吆喝声。他摸了摸肚子，朝着夜市中唯一的大排档走去。

现在的他满脑子都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塞满，急需要酒精麻醉一下自己。他害怕还没有调查出死神真正的身份，自己就会先被这种不安的感觉压垮。

要了一盘小龙虾、二十个肉串、一打啤酒，林萧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付钱的时候看到那个粉红色的钱包，他那不安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至少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在努力不是吗？

钱包的中间是一张大头贴，穿着警服的谭嘉嘉甜甜地笑着。对于林萧来说，她就是寒冷天气里的一堆篝火，散发出让他舒适温暖的热量。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听着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林萧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听说死亡快递又出现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

“这我倒是知道，是乐平大学的第一校花南宫笑笑。”

“校花？开什么玩笑！死神惩治的可都是杀人凶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学生下手？”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弟弟就在乐平大学上学。虽然南宫笑笑只是个学生，但死神又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说得倒也是，没准她表面上是个学生，暗地里却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呢！”

林萧的眼神皱缩，虽然很早就在网上发现舆论有倒向死神的倾向，却没有料到死神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上升到了这样的一个高度。

死神所代表的真的是正义吗？

不，怎么可能！他分明是一个杀人凶手才对，肆无忌惮地夺走他人的生命，这样的人怎么能代表正义呢？

可是那些被死神杀死的人，他们同样也是杀人凶手。如果没有死神的出现，大概除了他们自己谁都不会知道他们的恶行。死神，不过是替那些被他们杀掉的人复仇罢了。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林萧的脑海中来回碰撞，让他头痛欲裂，忍不住低吼了一声。感觉到所有人异样的目光，林萧急忙低下头，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在酒精的麻醉下，林萧内心的不安渐渐退去，怀中的那张光碟好像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那么滚烫，反而是透着隐隐的凉意，让他觉得很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