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寒
作者:祭冷袖 | 分类:游戏 | 字数:1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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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荒鹫
第十一章 荒鹫
厨房内。
怜儿左手按住芹菜,右手拿着菜刀顺着左手指甲一点点切着菜。漂亮的刀工切出了大小整齐的芹菜。为了避免联想起恶童,她最近几天都尽量少开荤,即使这样每次拿起菜刀都会让那股呕吐感逼的她神情恍惚。
尸解这种事情对于一个懦弱的女人来说还是太过残酷。即使是看到四分五裂的尸体已足以让人呕吐,更何况是动手的人。那个时候,怜儿感觉身体并不是自己的,她就像站在旁边看着别人行动一样,她难以相信自己会如此残忍的砍掉人的身体。
那个人真的是她吗,难道说她的身体了其实隐藏着另一个自己,一个残忍冷酷的自己?难道她把从小受到的所有虐待都发泄在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身上?原来她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吗?这就是“the woman”让她动手的意义所在?
“怜儿”
“啊”
突然出现的一声呼唤使怜儿慌了神切到了自己的手指,怜儿轻叫了一声抬头看见叫她的人。
干净利落的短发下面有一张冷漠的脸,尖锐的眼神和单薄的嘴唇透出一股干练。黑色的皮夹克里面露出黑色的背心,贴在男人身上,微微可以看见身上紧绷的肌肉。
他像一张紧绷的弓,随时准备应战。
怜儿吮着流血的手指,有些吃惊也有些害怕。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她就跟随那个女人回到了这座旧宅,囚了非陌,杀了恶童。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她知道的只是他是这件事的起源,如果没有他她也不会堕入杀人的深渊。她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接触。可是奇怪的就是,自从他出现后怜儿就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经常定在她身上,这甚至让她感觉自己是被交易的对象。不过庆幸的是他的目光中散发的并不是贪婪,而是一种莫名的温柔。
男人伸手摸了下裤兜,想要找出纸巾来为怜儿擦血,却想起自己没有带纸巾的习惯。他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歉意,却笨拙的说不出口,他这一生又何曾对谁道过歉,血,他已经见的太多。
“您找我有事吗,荒鹫先生。”怜儿轻轻向后退了一步,虽然很不礼貌,但是她毕竟是对他心有余悸。
荒鹫尴尬的将双手合抱在胸前,道:“恶童已经死了?”
即使时隔多日,怜儿听到“恶童”这个词时还是不免身体一震,本就苍白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愁容,“是。”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荒鹫,告诉他是自己杀了恶童,而且还是分尸?即使是荒鹫这样无情的杀手也会厌恶自己的吧,一个表面柔弱的女人居然将一个孩子分尸,这是多么卑劣的事情。
荒鹫突然后悔说了刚才的话,他并不是来询问恶童的状况的。在“那个女人”告诉他是怜儿亲手将恶童杀死以后,他就想要来看看怜儿的状况了,他担心怜儿不能够承受恶童的死。没有人能够承受一个人的死,即使是他也不能,他能够做的只是将别人的性命背负在自己身上,最后沉重的死去。带着一切罪孽。
可是,他不希望怜儿背负这种罪孽。
所以,他是来安慰怜儿的。安慰。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甚至有些搞笑。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别人,他的安慰或许会演变成嘲笑也说不定。
荒鹫沉默了一会。握住了怜儿的双手,他那干燥结实的双手握在怜儿纤细的手上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怜儿,“如果你不能承受那罪孽,那就将它传递给我。我愿做斩断你痛苦的剑。”
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怜儿,但是却可以替她去做一切她不能做的事。
说完,放开了怜儿的手。他看到怜儿苍白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红晕。
荒鹫离开了厨房,他并不想给怜儿造成任何困扰,也不希望怜儿误会自己对她的感情,那抹红晕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错误。他承认他和“那个女人”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怜儿。但却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怜儿很可能就是他那个被“献祭”了的妹妹。
一切或许还要归功于非惑。
在非惑执行最后一次任务之前,他曾经找过荒鹫。那个时候的“荒鹫”还是非惑的称号,而他则名为非释,因为他永远都不知道释放自己。
那一天,在射击室,非惑趁非释正在练习的时候从后面射击了非释的靶子,非释迅速回过身来用枪顶住了笑的有些无赖的非惑的脸。如果说非释是一张紧绷的弓,非惑就是一只悠闲的猫,轻松高傲却拥有别人触不可及的地位。非释恨非惑,因为他不仅救到了自己的妹妹还取得了高人一等的地位,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非惑,为什么自己的努力就得不到别人的肯定?非惑的存在简直就是对非释最大的讽刺。
非释环视了一下四周,非惑已经把四周的人都赶走了,非释轻蔑的笑了一下,想要一决高下么,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非释倒过枪,用枪柄狠狠撞击了非惑的下巴,鲜红的血沁出了嘴角。面对非释的挑衅,非惑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枪置在了台子上,道:“如果当初被献祭的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也会像现在你针对我一样针对你吧。但是你应该明白我并不欠你什么。这是竞争。是生存之道。”
非惑并不欠非释什么,非释明白,但是他不能释怀。
“再来一次。”
非释还是在挑衅。如果说小时候他没有赢过非惑,那么现在已经变强的他绝对不会再输给任何人。他需要一次机会,来救赎。
“我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妹妹并没有死。”
没有死。
没有死!
“不可能,我明明……”
“你明明看见他们把她投进火里了是吗?可是你看见了什么,是她吗,只不过是一个红布包裹吧。只不过是被告知是她而已。”
那是非释最不想回忆也最难以忘记的一个夜晚,他输了,绝望的倒在地上看见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将红色的包裹扔进燃烧的篝火中,火红的篝火闪动几下后瞬间大增,尸体燃烧的气味,女孩可怕的哭声让他瞬间晕厥。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感到如此颤栗。
又有什么能够比烧死女婴更泯灭人性的呢?
“不,她确实是被烧死了。”非惑给的希望太过奢侈,奢侈到非释不敢接受。
“那一晚确实是有人被烧死了,不过那却不是你的妹妹。”非惑知道,这件事对非释来说不是难以接受,而是不敢接受。“你知道,我有阴阳眼的,所以我曾经和组织内的掌管祭祀的巫师合作过,但是他并不知道我曾经参加过祭祀,他告诉我他曾经遇见过一个奇怪的女婴,一个不知道哭泣、不知道害怕的女婴,即使面对大火也毫不畏惧,即使是不懂得死亡的婴孩也能够感觉到死亡的恐怖才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婴,不是一个能够献祭的女婴。所以祭祀的那天晚上,他掉了包。”
“那个祭祀就是!?”
“就是咱们那天的祭祀。”
非释的枪突然摔到了地上。他感觉到自己被这个消息惊的大脑一片混乱,那天晚上残酷的画面与她妹妹被祭司抱着的画面交织,他甚至看见女婴在火堆中渐渐成长,在火堆中等着他的到来。一切都仿佛神话般不可思议。
非释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的妹妹没有死。
这就是对他最大的救赎。
非惑也沉默。因为不管那天死的是谁,都有一个女婴被活活烧死了。
“你妹妹被祭司送到了Z市的孤儿院,剩下的线索只有你自己去追寻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非惑离开了非释,他知道非释需要时间来接受,也相信非释一定会得到救赎。
多年之后,非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怜儿。
只是他还不敢确定。
现在的他和“那个女人”合作的原因就是为了得到怜儿。可是他不明白,他和“那个女人”交易的条件就是找到恶童,可是“那个女人”却在他之前找到并杀死了恶童,如果她早知道恶童的所在,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明白,所以他要去找“那个女人”。